他伏在地上，淚流滿麵：“從前本官不了解你的為人，如今才知，你竟是這等野心勃勃，不擇手段之徒。蕭某枉活一世，不如一死了之！”
瞿寧長歎一聲，麵露悲憫之色。
“唉，蕭老先生何苦如此執迷不悟？時勢造英雄。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你若肯洗心革麵，為國效力，本官可以網開一麵。”
蕭誠呆呆望著瞿寧，“你……你當真願意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不錯。”瞿寧正色道，“本官雖然辦案嚴厲，卻也不是不講情麵的人。隻要蕭先生肯為新政儘一份力，何愁不能重振聲名？”
蕭誠雙目微闔，沉吟片刻。
終於，他長歎一聲，咬牙道：“好，蕭某就賭一把。若是將軍當真不負所言，蕭某願儘綿薄之力，助將軍一臂之力。”
“蕭先生果然高瞻遠矚。”瞿寧大喜過望，忙將老者攙扶起來。
“本官要與蕭先生暢談一番，為科舉之事，理清頭緒。”
兩人來到禮部的後堂，對坐著暢談。
蕭誠飽讀詩書，見識卓絕。
他對當今科舉的弊端，有著獨到的見解。
“若要振興文教，非得變革科舉不可。如今士子蒙舉，不過是為了虛名罷了。實則辦事能力差，鮮有真才實學。”
蕭誠一針見血地指出，“若想真正人儘其才，大比之日，當重實務，輕文采。”
瞿寧頻頻點頭，眼前一亮：“不錯。蕭老先生此言，與我不謀而合。”
他激動地在廳中踱步，聲音鏗鏘：“本官正有此意。眼下正值用人之際，大比若能簡練考題，突出實學，必能為朝廷選拔真正有才之士。”
話音剛落，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大人，大人！出大事了！”
一名禮部官員慌慌張張地闖進來，氣喘籲籲。
“你慌什麼？”瞿寧皺眉喝問。
那人顫巍巍地跪在地上，結結巴巴地回稟：“大人，聽說城外教坊司有人聚眾鬨事，說是……說是要抗議考試！屬下怕出什麼岔子，這才前來稟報。”
“什麼？”瞿寧和蕭誠對視一眼，俱是變了臉色。
瞿寧雖然有意改革科舉，可還沒有放出消息，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的？
莫非真有頑固不化之徒，想要興風作浪，破壞科舉？
“來不及多想了。”瞿寧當機立斷，“備馬，本官這就去會會那些鬨事的人。”
言罷，他疾步流星地離開禮部。
蕭誠在後頭追趕，連連叫嚷：“且慢，瞿將軍！老夫也跟你一起去。”
瞿寧沒工夫理他，隻管快馬加鞭。
不多時，二人便已先後趕到了教坊司外。
遠遠望去，隻見人頭攢動，裡三層外三層，將大街圍得水泄不通。
“打倒科舉！打倒科舉！”
“我等寒窗苦讀十數年，不為科舉，又能為何？如今朝廷要變卦，莫非是要斷了我們的生路？”
“就是，就是！誰敢動我們讀書人的利益，定要他好看！”
蕭誠怒不可遏：“簡直無法無天！這幫酸腐文人，虧他們還說得出這等話來。”
瞿寧並不接話，隻管下令道：“來人，給我將鬨事者嚴加看管起來。看他們還敢囂張到幾時！”
士兵應聲而動，開始驅趕人群。
刀劍加身，本就文弱的讀書人，頓時如驚弓之鳥，頓時四散奔逃。
轉瞬間，整個教坊司門口，竟變得空蕩蕩的，不見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