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2 / 2)

二人進前廳,陳皎過來行禮,喊了一聲爹。

陳恩點頭,說道:“日後這兒就是你們母女遮風擋雨的地方,我定不會再叫娘倆受委屈。”

許氏撒嬌道:“陳郎可要說話算話。”

陳恩嚴肅道:“絕不糊弄你。”

陳皎不掃他們的興,出去回避了。

她回自己的廂房整理箱籠裡的衣物,不一會兒就聽到許氏唱曲兒的聲音。

陳皎停下手上動作,側耳傾聽。

時隔這麼多年,許氏重操舊業,又把以前在柏堂裡學的那套拿來哄男人。

陳皎的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許氏的嗓音早已不如從前,亦或許,現在的淮安王聽的不過是曾經的舊情。

待時日長些,新鮮勁過了,又要拿什麼手段來抓住他呢?

當天晚上陳恩歇在了梨香院,府裡的幾房姬妾皆聽到了風聲。

二房秋香閣的李春琴默默地飲參湯,豎起耳朵聽貼身婢女碎碎念。

李氏比正房還入府得早,是由通房丫頭抬成妾的。

她替淮安王生育了三個兒子,年紀比陳恩還長一歲。

淮安王是出了名的風流,李氏早就見慣不怪。她沒有鄭氏的身家,自然沒有底氣去傲。

但她手裡握了庶長子。

在鄭氏入府之前就替陳恩誕下老大和老二,現在三個兒子又極討父輩歡心,地位可想而知。

知冬一邊給她用湯婆子暖床,一邊發牢騷道:“金玉院那邊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李氏麵貌清瘦,這幾年身子不大好,時常服用參湯保身,對府裡的人事不太過問。

聽到知冬的牢騷,她笑了笑,淡淡道:“府裡既然來了新人,明日便到庫房取兩匹布送去。”

知冬扭頭道:“也該主子脾氣好,一點兒都不惱。”

李氏:“我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紀,還計較這些作甚?”停頓片刻,“明兒讓六房過去看看,聽說八娘跟新來的姑娘同歲,隻大月份,讓她倆認識一下也好。”

知冬眼珠子轉了轉,露出看戲不嫌事大的表情,“同齡人肯定有說不完的話。”

李氏笑而不答。

翌日一早許氏便服侍陳恩去府衙上值。

上午正房那邊送來見麵禮,有布匹和首飾等物。

接著二房也送來兩匹布,皆是上好的料子。

三房越氏則是親自過來了一趟。

當初是她出的主意把交州的燙手山芋推到許氏母女頭上,特地來探情形。

許氏雖在柏堂吃了不少苦頭,卻沒經曆過宅鬥,哪裡知道她們的算計。

整個上午她都在應酬這幫妾室,直到正午時分,才稍稍消停了些。

陳皎從婆子嘴裡探聽到府裡的所有情形,知曉府裡包括自家老娘一起有九房妻妾。

也知道淮安王膝下健在的子女還有二十幾位,並且把各房子嗣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陳皎私底下吐槽淮安王風流。

許氏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備受衝擊,自我安慰道:“男人嘛,大抵都是一樣的。”

陳皎頗有幾分無奈,她宮鬥劇看過不少,自然對後宅那些陰私也了解一些,說道:

“阿娘,這麼多妻妾來瓜分爹手裡的那點情意,你可受得住?”

許氏默了默,沒有正麵回答,隻道:“我不過是個外室,正房都受得住,我怎麼就受不住了?”

陳皎嚴肅道:“那不一樣,人家好歹是主母,你卻是妾,且手裡還沒有子嗣傍身。”

許氏道:“聽說四房那邊無兒無女,我好歹還有你,怕什麼?”

陳皎噎了噎,一時心緒複雜。

許氏樂觀道:“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日子肯定要比以往好得多。”

這話陳皎沒法反駁。

許氏道:“既來之則安之,我眼下是沒什麼想法的,就隻盼著能替你覓得一門好親事。”

陳皎應道:“在沒有站穩腳跟之前,我不放心阿娘獨自在府中。”

許氏頗覺窩心,笑道:“還是我兒心疼老娘。”

下午六房那邊的趙婉兒過來探望。

趙氏三十有餘,生育了一女二子,特地帶了陳八娘陳嬋過來。

陳嬋跟陳皎同齡,長月份,已經定親。

二人在廂房裡嘮嗑,趙氏則同許氏在邊廂閒聊。

說起陳嬋的親事,趙氏一張圓臉上寫著滿意。

她說道:“惠州顧家可是當地的大族,當初我求了許久,家主才應允下這樁親事。”

許氏豔羨道:“那是八娘福氣好。”

趙氏笑了笑,端起矮幾上的煎茶飲,彆有用心道:“不過跟五娘的婚事比起來,就差遠了。”

許氏好奇問:“怎麼?”

趙氏:“過不了多久五娘就會嫁到交州去,且夫家還是交州牧呢。”

許氏聽得豔羨,“州牧夫人可不得了!”頓了頓,天真道,“想來那夫家年輕有為,定是青年才俊!”

趙氏聽得掩嘴失笑,壓低聲音道:“姐姐說笑了,能爬到州牧一職,光靠年輕可不成。”

許氏愣了愣,後知後覺意識到話中有話。

趙氏朝她招手,她附耳過去,趙氏小聲道:“那交州牧已經五十出頭了。”

許氏吃驚不已,不可思議道:“我聽說五娘才十八歲?”

趙氏點頭。

許氏的三觀有些裂。

十八歲嫁五十一,這都能當爹了?!

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用奇怪的眼神看趙氏。

趙氏一臉高深莫測。

許氏心中憋著疑問,還想繼續問些什麼,趙氏卻點到為止。

晚些時候待趙氏走後,許氏眼皮子狂跳。

縱使她愚笨,也隱隱意識到不對勁了。

陳皎也從陳嬋嘴裡得知大房那邊的親事,現在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後果。

許氏急得不行,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同她說道:“我兒說得對,黃鼠狼跟雞拜年,沒安好心!”

陳皎坐在床沿,看向外頭道:“阿娘得想法子從爹手裡討兩個家仆來伺候。”

院裡的丫鬟婆子都是大房那邊安排過來的人,她們無人可用。

許氏危機叢生,點頭道:“難怪大房這般熱絡,原是給我挖了坑!”

陳皎沒有答話。

許氏抱著手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她不想嫁女,甭想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

“趕明兒我就同你爹說去,咱們娘倆才進府就這般欺負,實在過分!”

這話是故意說給外頭的丫鬟聽的。

陳皎心裡頭也有點焦灼。

與交州聯姻,顯而易見是為結盟,若不然也不至於這般荒唐。

起初她們還盼著入了淮安王府能享福,哪曉得一進門就被潑了盆冷水,頓時把幻想洗得一乾二淨。

陳皎不禁生出危機感,因為陳嬋已經同她說過,府裡適齡的姐妹就隻有兩位。

長房的陳賢樂,三房的陳蓮君,現在多了一個她陳皎。

嫁給交州老頭勢必從三人裡挑選。

陳皎很想罵人,現在到了考驗她甩鍋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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