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2)

許氏把希望全寄托到淮安王身上,盼著能得憐憫。

陳皎怕她惹得便宜爹煩心,勸她忍而不發。

許氏咽不下這口窩囊氣,皺眉道:“我兒膽小,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

陳皎耐著性子勸說:“阿娘莫要糊塗,你仔細想想,大房豈會甘願把女兒嫁到交州?

“那邊肯定會跟爹交涉,你若在這個節骨眼上煩爹,豈不是讓他兩頭心煩?”

許氏愣住。

陳皎:“越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咱們就越要沉住氣,至少得等到大房亮出態度才能行事。”

許氏毛躁道:“我兒說得甚有道理,可是我心急啊,就想讓她們死了這條心。”

陳皎無奈擺手,“阿娘天真,既然入了這個局,哪能讓你輕易逃脫?”

許氏看著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陳皎是她的底線。

那交州牧都已經五十歲了,隻要一想到自家閨女很有可能會嫁過去,就心塞得不行。

屋裡的氣氛變得沉悶,母女各自沉默,誰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皎才道:“當務之急,阿娘定要向爹討個靠得住的婆子來。

“你就同他說,怕不懂府裡的規矩衝撞了正主兒們,有人提醒著些不易出錯。”

許氏點頭。

陳皎繼續道:“莫要向爹發牢騷,待正房那邊亮了態度,再求憐憫也不遲。”

許氏不痛快道:“便依你之意。”頓了頓,“與交州聯姻,多半是你爹做的主。”

陳皎淡淡道:“府裡這麼多女兒,豈能白養著?”

這話令許氏堵得慌,欲言又止。

趁著這些日淮安王對母女態度好,許氏果然從他手裡討來一位年長的婆子伺候。

那婆子姓江,是府裡的家生子奴仆,莫約五十多歲,一張鞋拔子臉,說話刻薄,不太好相與。

許氏有點小牢騷。

這哪裡是請的仆人,完全是祖宗!

倒是陳皎對江婆子很是抬舉,她教規矩,便老老實實學,絕無半點埋怨。

之前許氏讓陳皎學淑女步,她很是抗拒,現在江婆子手持戒尺站在一旁指點她走路的儀態,規矩得跟什麼似的。

但凡陳皎舉止哪裡不對,戒尺就會打到身上。

下手不重,但會疼。

江婆子嚴厲道:“如今的小娘子跟往日大不相同,既是淮安王府出去的姑娘,自代表著府中的臉麵。”

陳皎應道:“江媽媽教訓得是。”

江婆子:“再走一遍,方才走得太快。”又道,“若是戴著步搖,晃得叮當響,不成體統。”

陳皎應是。

接連好幾日她都在江婆子的戒尺下學習大家閨秀的那套禮儀。

起初江婆子覺得母女出身不好,沒規沒矩,後來見陳皎態度端正,說話敬重,對她的偏見稍稍改觀。

梨香院這邊的丫鬟皆是鄭氏派來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大房的眼睛。

鄭氏忍了幾日,終是露出獠牙,提出想把陳皎過繼到大房的要求。

淮安王過來試探許氏,她當場發難,伏在他腿上哭訴,泣不成聲道:

“陳郎,阿英打小與我相依為命,她就是我的命根子。大房此舉,是要我許惠蘭的命啊!”

陳恩也很心煩,拍她的背脊道:“慧娘且放心,我們的阿英……”

話還未說完,許氏就淚眼婆娑打斷,“陳郎,當年我們母女等了你足足五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團聚,你就忍心把阿英嫁到交州去?”

麵對她的質問,陳恩選擇了沉默。

許氏到底有幾分骨氣,剛烈道:“我若知有今日,寧願與阿英死在通州,也絕不來沾你陳恩半點恩惠!”

“慧娘……”

“陳郎,阿英是我的命根子,我們娘倆相依為命,沒有她,我絕不獨活。你若真要把她嫁給交州的老頭子,那她出嫁之日,我便撞死在陳家送她最後一程。”

這話令陳恩皺眉,不快道:“慧娘莫要說胡話!”

許氏的神色冷了下來,以前還說無論如何都要放低姿態,但真涉及到底線,她是又臭又硬。

“陳郎,五年前你不告而彆,我許惠蘭就算咬碎了牙,也要把阿英護大。

“她在你眼裡不過是諸多女兒中的一個,可在我眼裡,她就是我的命!

“那是我拚儘一切去護養的女兒,為了她,我願意做任何事。

“你若執意把她嫁到交州,便替我準備一口薄棺,我絕不攔你!”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聽得陳恩鬼火冒,斥責道:“胡鬨!”

許氏沒有吭聲,隻跪坐在地上,全然沒有平時的溫柔小意,通身都是硬刺。

陳恩既心疼她這些年的不易,又討厭她的剛烈。

原想扶她起身哄兩句,卻見她油鹽不進,心裡頭厭煩不已,索性起身離去。

院裡的陳皎見他出來,行禮道:“爹。”

陳恩看著她,沉默了陣兒,才道:“你過來。”

陳皎上前。

父女一邊走,一邊說話,陳恩問道:“爹若把你過繼到大房名下,你可願意?”

陳皎以退為進,“若是爹做的主,女兒自然不敢忤逆。”

陳恩頓住身形,試探道:“阿英心裡頭隻怕是埋怨爹的。”

陳皎想了想,直言說:“與交州結盟,定是爹深思熟慮的考量。

“阿英身為陳家人,若享了家族庇佑,自要為家族分憂。

“倘若舍了我,便能換得惠州太平,能解爹的煩勞,阿英自當擔起陳家女的責任。”

這話說得熨帖至極。

陳恩欣慰地看著她,很是滿意,他輕輕拍了拍她單薄的肩膀,歎道:“若五娘有你的這份覺悟,我何至於煩惱。”

陳皎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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