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亞,把人質帶出去安置。”霍延己道,“三隊開始挨家挨戶搜尋,把所有原住民帶到噴泉這邊。”
“是!”
總督捂著血淋淋的手,怪笑著抬頭道:“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遵守承諾了……小家夥看起來很美味啊,小臉長得真精致,不知道屁.股是不是也那麼白,cao起來應該很爽吧?否則堂堂最高執行官何至於為了這麼一個小玩意兒大費乾戈親自跑一趟?”
“日你大爺!”人質房門口的賽亞聞言又折回來,一腳踹向總督的肩膀,爆起粗口。
霍延己沒製止這一腳,卻在賽亞想繼續把人拎起來胖揍的時候抬手示意:“去做你的事。”
賽亞忍著怒意,鬆開總督的衣領:“是。”
等周圍就剩兩個人,霍延己才慢條斯理地蹲下身,以看死人的眼神垂眸望著總督,慢條斯理道:“如果我的人掉了一根頭發,霍將眠上將就會接手你後半輩子的牢獄生活,你覺得怎麼樣?”
陡然聽到這個名字,總督哆嗦了下,眼裡閃過濃濃的怨恨,但怨恨下埋藏的還有恐懼。
冰冷的槍口從總督的腦袋滑落,在太陽穴上敲了敲,隨後又頂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對視。
“之所以沒有動我的人,不是因為你遵守承諾,是因為你的恐懼。”霍延己勾了下唇,眼神冰冷,“我倒是有點好奇他都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過了這麼多年過去還沒忘。”
像是被勾起了什麼可怖的回憶,總督手部的顫抖逐漸蔓延至全身,呼吸都不穩了,臉上血色儘褪,細密的汗珠浮在沒有毀容的半張臉上。
人質房的大鐵門被猛得拉開,咣當一聲,驚得總督一抖。
賽亞安撫著人質們:“沒事了,已經安全了。”
總督這才從夢魘中抽過神,啐了一口血痰:“霍……他兄弟不應該和他一樣冷血嗎?還會在乎人質,在乎一個小玩物!?哈哈哈哈真他媽的——”
“恐懼到連他名字都不敢提?”霍延己垂眸,手臂撐在大.腿上,戴著手套的五指晃了晃槍口。
總督抖了抖,顫抖地囁喏半天,也沒說出反駁的話。
“水鳴,看著他。”
“是!”
*
科林半天才上好藥,提起褲子走出來:“黏糊糊的,怪惡心的……”
阿芹抿唇一笑:“再惡心有巨蛙粘液惡心嗎?”
“……”裹滿紗布的臉扭曲了一瞬,科林擺擺手,“彆提了。”
阿芹遲疑了下,低聲說:“前幾天上藥的時候,總督一直在旁邊看著,我沒辦法做手腳。”
科林揮揮手:“沒怪你,彆擔心。”
阿芹鬆了口氣:“謝謝,其實這三天我一直想找機會接近你,但總督的人一直在盯著……”
“我明白。”科林隨口一問,“你多大了?”
“十七。”
科林臉色一黑:“那你弟?”
阿芹沉默了會兒:“廢墟資源真的太少了,總督也希望有更多的人口,根本不會給普通家庭發保護套這種東西……所以我弟弟隻比我小一歲,我媽生他的時候出血太嚴重,走了。”
桑覺坐在一邊的高凳上,一邊晃腿一邊聽他們說。
“總督這個樣子,你們就沒人想推翻他嗎?”
“很多人不知道他玩小男孩的事,都以為自家孩子是死在外麵了……而且他是我們這裡唯一的畸變者,所有人都怕他,沒有他那批下屬,我們很多資源都拿不到。”阿芹猶豫道,“其實你們現在看這個社區還不錯,根本不是總督的功勞。”
“什麼意思?”
“我也是聽我爸說的——我出生前兩年大家才搬到這裡的,因為總
督乾了一些不好的事,被主城追捕逃跑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
“大概我三四歲的時候,總督帶人出去打獵的時候,又被抓走了。當時社區裡意外闖進來一個男人,當時大家都嚇死了,以為他被孢子感染了,沒想到他和你一樣。”
“我?”科林一頓,“他和我一樣,被感染,但保留了理智?”
阿芹嗯嗯兩聲:“這個人清醒後留了下來,幫我們建設這裡,教我們種地,修房子,還偷偷潛入其它安全區弄到了種豬回來繁殖……”
桑覺托著臉,知道這種看似美好的故事後麵,往往都要接一個“但是”。
果然,阿芹聲音小了點:“但在我們都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再也見不到總督的時候,他又回來了。”
科林皺眉:“那被孢子感染的那個男人……”
“被總督弄死了。”阿芹抿了下唇,“具體怎麼死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之後總督又重新成為了老大。”
科林想到了什麼,問:“你知道那個幫你們的男人叫什麼名字嗎?”
“我爸說小時候他經常抱我,但我沒什麼印象了。”
阿芹摸摸頭:“哦對了,就是他教我爸怎麼處理傷口,做一些簡單的手術,包括給孕婦接產。後來我長大了,我爸就教給我,現在都是我給社區裡的孕婦接產了。”
“他好厲害。”桑覺掰了下手指頭,“會修房子,會種地,還是醫生……”
“是吧!?”阿芹情緒低落了些,“要是當初死的是總督就好了。”
科林若有所思:“你們總督的臉什麼時候毀的?”
“啊……好像就在那個大哥哥死之後不久,總督失蹤了一段時間,再回來就這樣了。”阿芹補充道,“之前總督每年都會失蹤一個月,我爸每次都會詛咒他回不來……可他總是能平安回來。”
有點奇怪。
科林還想問點什麼,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
阿芹頓時慌張地站起來,推了科林一把,壓低聲音說:“快躲病床下麵!我來應付。”
桑覺從高凳上跳下來,鼻子動了動,鼓了下臉說:“你們不用躲。”
但說完他就往右邊翻去,打開了采光窗翻了出去。
“唉!”科林道,“那你跑什麼!?”
“你快躲起來,被發現了我們都會很慘的——”
科林拉住慌亂的阿芹,凝神聽了會兒,外麵的腳步聲穩而從容,帶著他熟悉的節奏。
“沒事,開門吧,是來救我們的人。”
阿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科林的說法,就在她遲疑的時候,吱嘎一聲,地下室外門被人掀開,白日的光折射進來,刺得兩人遮起眼睛。
熟悉的人影逆光走來,科林激動了一小下:“長官!”
可對方卻隻投來一個冷漠的眼神,仿佛在問“你誰”。
“……”科林吸吸鼻子,“長官,您要不再看看?”
跟在科林身後的監管者倒是認出了這個說話的調調:“科林上校?”
科林痛心道:“連桑覺都能一眼認出我,長官認識我近十年,竟然沒認出來!”
霍延己淡淡提醒:“你現在和一個木乃伊沒什麼區彆。”
科林:“……”
霍延己問:“桑覺呢?”
“他跑了。”科林指向采光窗,補充道,“桑覺知道定位器的事了。”
霍延己一頓:“你說的?”
科林閉嘴不言,開始裝死。
霍延己打量了眼這個地下室,又瞥了眼阿芹,對下屬吩咐道:“帶去噴泉,叫醫生看看科林上校的傷。”
“是。”
霍延己轉身出去後,阿芹才從呆愣的狀態回
神:“你……你是上校?”
科林乾笑兩聲:“哈哈是啊,沒見過我這麼狼狽的上校了吧?”
“您可彆貧了,趕緊回去。”旁邊的監管者攙過科林,“救援結束後,衛藍上校不吃不休地找了你十個小時,當時下水道火還沒滅完,聽說她的腿都被燒傷了。”
科林一怔。
他知道救援的那三天裡,大家基本都沒怎麼睡過,衛藍自然也一樣。
*
軍靴的旁邊就是地下室的采光窗,霍延己看看周圍,到處都是小巷子。
時不時就有原住民被押出房子,過路的中尉行禮道:“長官。”
霍延己道:“不要遺漏任何一個角落。”
“是。”
霍延己頓了頓:“看到桑覺告訴我。”
“是。”
霍延己順著小路往前走,兩邊的巷子四通八達,這個社區的規模比預想得要大不少。
他隨便挑了個巷子走進去,轉彎卻發現是個堆滿雜物的死角。
但一抬眸,就看見牆頭坐著的人。
對方背對著他,尾巴垂在身後一甩一甩的,每一片鱗片都在說‘我不高興’。
“桑覺。”霍延己,“下來。”
“不要。”
“這裡的建築都沒有經過清消處理,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其他物種的汙染基因,很危險。”
霍延己走近幾步,摘下手套,握住桑覺的尾巴:“先下來。”
尾巴靈活地從他手裡抽了出去,不給摸。
桑覺悶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更危險?”
霍延己道:“確實。”
“……”桑覺尾巴一甩,啪得一聲,打在霍延己的小臂上,說:“我不喜歡你了。”
“覺得危險和不信任是兩碼事。”霍延己說,“裝定位器的時候我們才認識兩天。”
“狡辯。”桑覺才不吃這套,“如果你後來信任我了,就應該和我坦白定位器的事,而不是等我自己發現。”
“你說得對。”霍延己淡聲道,“我的錯。”
桑覺哼了聲:“沒有誠意。”
霍延己問:“怎麼才算有誠意?”
桑覺終於回頭了,想了想說:“你也讓我裝一個定位器,這才公平。”
霍延己發出一聲很輕的笑:“那不行。”
“……”桑覺又給了霍延己一尾巴,本來想打臉的,但臉打壞了,霍延己就不值錢了,最後還是打了手臂。
他從牆頭跳了下去,頭也不回。
霍延己看了看周圍地形,從側麵繞了下,他走在陰森的巷子裡,七繞八繞之後,成功從另一條巷口堵住了桑覺。
桑覺掉頭就走:“你不要跟著我,我們不是朋友了。”
霍延己道:“就算我同意給你裝定位,軍區也不可能同意。一旦你的手環被彆人拿到,很容易被彆有用心的人利用。”
桑覺腳步頓了頓,然後繼續走。
霍延己說:“可以換彆的。”
桑覺看似走得堅定,但尾巴尖卻不自覺地擺了擺,暴露了小心思。
霍延己不動聲色地問:“可以提彆的補償。”
無聲的沉默持續了很久,隻有兩人的腳步聲。
桑覺似乎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在走,而是要去某個地方。
桑覺突然說:“首先,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要相信我。”
霍延己:“好。”
桑覺繼續道:“如果以後你發現我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你,不可以凶我。”
霍延己:“嗯?”
“你要相信,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不能告訴你,不是主觀上想騙你。”桑覺
回首,認認真真道,“所以不許凶我。”
“可以。”霍延己靠近,抹掉了桑覺翻窗時臉上沾到的灰,“沒了?”
桑覺是一隻會反省的惡龍。
霍延己不信任他,其實也有他自己的錯,他確實隱瞞了很多事情。
他還沒想好其它補償:“可以保留一個要求嗎?”
霍延己道:“不可以。”
“好吧。”桑覺擰眉想了想,眼睛一亮,“你要一個星期送我一顆寶石!”
桑覺很久沒有吃寶石了。
雖然他拿到了飛行器裡的那顆藍寶石,但是還舍不得吃掉,那可是博士送給他的第一顆寶石,很有紀念意義。
“中將的薪水買不起寶石嗎?”
看到霍延己沒回答,桑覺也覺得有點過分了,忍痛道:“那就一個月一顆吧,不會讓你送很久的。”
不會送很久是什麼意思?
霍延己眸色微動:“要這麼多寶石做什麼?”
桑覺回答:“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