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2 / 2)

下嫁(女尊) 李五桃 4317 字 1個月前

竹林的儘頭,是一片開闊的湖景,湖畔環繞著一座竹製的涼亭,亭下茶具與火爐似乎早已準備妥當,熱水沸騰,偶爾有水珠濺起。鄒恒先行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取下小火爐上的水壺,靜置一旁。

司清嶽微微一怔,手僵在半空良久才緩緩放下,卻覺得心中一暖。片刻,徐徐開口:“弓博士夫郎數月前去世,內宅事務一時無人主持,隻能交由弓文成打理。其子尚幼,倉促接手,應對失措,亦是人之常情。”

鄒恒微微頷首:“難怪涉案之人如此眾多。”她不自覺地抬眼,目光落在麵前之人的臉上,卻又意識到此舉不妥,遂將視線轉向湖麵:“若隻是一兩人誤入尚可理解,但竟有十餘人‘誤入’,實在令人費解。”

司清嶽的目光投向她,女子的眼眸深邃,即便身著一襲靛青色的官裙,依舊難掩其清麗脫俗的氣質。

待壺中之水稍降溫,他輕提茶壺,泉水般清澈的茶水在兩人間流轉。他以一種探究的語氣道:“敢問鄒娘子,對簡助教了解多少?”

鄒恒沉吟片刻,審慎答道:“我與簡娘子並無私人交往,僅知她生前在京城享有才名,又是弓博士的得意門生,其他細節不甚了了。”

司清嶽微微頷首,表示理解:“簡助教以德行和學識著稱。我也是她的學生,隻可惜我性情頑劣,隻愛舞刀弄劍,最不善琴棋書畫、禮儀之道。雖沒上過她幾節課,卻知曉此女性格耿直,即便是太學院內部陷入輿論爭鬥,我相信簡助教必堅守正統一派。”

鄒恒眉宇間掠過一絲疑惑,她的視線緩緩移向司清嶽,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皇太女尚居其位,太學院中竟已議論起儲位之事了嗎?”

儘管鄒恒鮮少打探朝堂辯論,但她也知曉皇太女自去年春季起突患怪病,身體迅速衰弱。女帝為了皇太女的病症張貼皇榜,遍尋名醫,然而皇太女的健康依舊未見起色。

皇太女性格仁慈,又是君後所生,作為繼承人無可非議。

即便暫時體弱,卻非定數,若讓女帝得知太學院此時陷入輿論爭鬥,必然大動乾戈。

司清嶽微微斂目,熟練斟茶,空氣中瞬時彌漫起茶香。他舉起茶杯,向鄒恒示意,待其接過,才輕啟唇瓣:“我一介兒郎哪裡懂這些,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鄒恒接過茶杯,她的眼神深邃而專注,輕抿一口,茶的香氣在她的唇齒間緩緩擴散。她的目光落在茶杯中,水波微微蕩漾,她的神色也隨之變得若有所思。

太學院是培養國家棟梁之才的搖籃,若其中起了爭端,不僅影響學術的純粹,更可能牽動朝堂的穩定。

因此,鄒恒並不輕信司清嶽所謂的“道聽途說”。今日的精心準備,顯然表明他早已預料到大理寺會前來問詢。

此子看似隨意,言辭卻透露蛛絲馬跡。

司大將軍是朝廷中流砥柱,傳聞曾與女帝有金蘭之誼,皇太女作為女帝的長女,司大將軍對她的期望自然非同小可。

在鄒恒的眼中,司大將軍無疑是皇太女的堅定支持者。

因此,麵前這位司三郎的言行,許也代表了司大將軍的態度。

隻是,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茶水飲儘,鄒恒的目光定格在司清嶽的麵龐上,似有話說,可沉默了片刻,竟自起身,已有離去之意。

司清嶽察覺一二,於是疑惑追問:“娘子有話不妨直言。”

鄒恒躊躇片刻,終於開口:“其實並無緊要事,隻是想問問公子,那日意外落水之後,可曾拾得一枚玉佩?”

司清嶽聞言一怔,目光緊鎖女子的眉眼,心中已波瀾起伏。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握住茶杯的手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見他這般反應,還以為他介意落水被女子救出,畢竟兩人也算有了“肌膚之親”,所以鄒恒急忙補充解釋:“那玉佩本身並不貴重,隻因是家母遺物意義不同,若郎君沒拾到也不打緊。就當我沒提過吧。”

見她有些尷尬,司清嶽意識自己反應過激,才緩緩說道:“那日我從水中脫身後便陷入昏迷,還是家仆急忙趕來善後,事後也未曾從家仆口中得知娘子的存在。當真慚愧,今日方知原來那日,我竟是被娘子所救。”

鄒恒恍然,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說來我也倒黴,剛帶公子出水後,竟不慎被假山落下的石塊擊中,待我醒來時,公子已經不見了蹤影,而我亦躺在假山之後。今日得見公子安然無恙,心中稍感寬慰。”

其實,那枚玉佩並非原主母親的遺物,而是與鄒恒一同穿越而來的隨身之物。她一直有種預感,那枚玉佩或許是她重回現代的關鍵。

四個月前,她與上官參加了一場宴會,救了一位落水的郎君後玉佩便莫名消失了,她甚至不知道她救的郎君姓甚名誰。

此事便擱淺至今。

沒想到今日竟意外得見此子,故而又道:“公子也不必過於苛責仆從,他們行事也是出於對公子清譽的考慮。但還請公子代為詢問,他們是否拾得那枚玉佩。”

司清嶽緩緩啟唇:“好。”

目送鄒恒遠去良久,司清嶽心中駭浪緩緩平息,取而代之的就是無儘的憤怒。

原以為,救他出水之人是景染;

沒想到,竟連救命恩情都是假的。

委實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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