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2 / 2)

弓文成隻覺怒火中燒,理智儘失,待那買題的女賓離去後,他直接拾起地上的青石,衝入房中,猛擊簡丁蘭的後腦。

弓文成泣不成聲:“我當時隻是氣憤至極,隻想打她泄憤,誰知……誰知……”

誰知力道過猛,簡丁蘭在暈厥前緩緩轉身,看到驚恐的弓文成,眼中瞬間湧出淚水,她輕喚他:“阿成……”

二字出口,她便重重倒地,滿眶的淚水也重重砸落在地板上。

弓文成這才回過神來,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她,卻被門外傳來的腳步聲打亂了計劃,他急忙躲藏在暗處,默默觀察到來人探查簡丁蘭的鼻息,後聽他歎息一句:“終是晚了一步。”之後,起身離去。

京兆府尹問:“來者何人?”

弓文成答:“是司大將軍家的公子,司清嶽。”

後堂聽訊的鄒恒一怔,筆尖盈滿的墨汁瞬間滴落,染黑了大片文書。

良久,初審順利告捷。

弓文成被壓府獄時,與後堂走出的鄒恒四目相對。

他紅腫的眼看著她:“是你?對嘛!”

除了那塊青磚,他什麼都沒有碰觸,尤其偏院人來人往,早已破壞了現場,從而掩藏了他去過現場的痕跡。何況他與簡丁蘭情誼頗深,除非他主動承認,否則絕不會有人猜忌到他的身上。

鄒恒淡淡看他,緩緩啟唇,字字句句,全無半點情緒,隻是如實道:“弓郎君在京城小有才名,又在家中執掌中匱,想必性格頗為穩重。怎會魯莽的與來客撞在一起?更何況,奉茶之道乃是閣中郎君的基本禮儀。那茶盞中的水滿溢,初春的綠茶,怎能用沸騰的熱水去泡?

那日我詢問你是否去過偏院,你隻需簡單回答‘去’或‘未去’即可,卻刻意強調是在‘得知消息時去過’,對於我的隨意一問,情緒反應過於激烈。種種跡象,實在令人生疑。”

然而,一切尚無確鑿證據,僅是她的推測罷了。

不巧的是,那日鄒恒拉他手時,察覺到了他掌心的傷。

他如此莽撞做出出格之舉,不過是想掩蓋掌心的傷,結果反而漏了馬腳。

鄒恒道:“有些事做了,倒顯得多此一舉。”

弓文成冷眼凝她:“鄒錄事告發了我,如今卻又來教我事先要如何明哲保身?不覺得很可笑嗎?”

鄒恒微微頷首:“我知曉郎君隻是情緒激動之下做出出格之舉,所以有些替郎君惋惜罷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弓文成隻是冷笑一聲,幾息之後,無力道:“我直至現在,都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

鄒恒抬眼落在他的臉上:“郎君可聽過單子君的名諱嗎?”

弓文成蹙眉深思,良久搖頭:“從未聽過。”

鄒恒了然,為其解惑道:“‘簡’字本身就蘊含著簡單之意;‘丁’字則為男丁,亦可理解為‘子’字;而蘭花,被譽為‘花中君子’,故取其‘君’字。單子君,即簡丁蘭之母,於丙酉年與一位密友共同笨赴科舉。她才智出眾,從往昔試卷中洞察考題走向。不但慷慨分享自己的學識,還將預測的考題悉數告知給了她的摯友。兩人最終雙雙高中,本是雙喜臨門之事,卻不料她被誣陷購買考題,成績被剝奪,且被永久禁止參加科舉。她自此消沉,回鄉不過一年鬱鬱而終。令人唏噓的是,那背後捅刀之人,竟是她的那位摯友,同時也是弓公子之母,弓如之。”

弓文成的臉色鐵青,仿佛承受了極大的侮辱,他立刻憤怒地反駁:“絕無可能!我母親怎會做出這等事?”

鄒恒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深邃的平靜:“嫉妒賢能,本就是卑劣之人的天性,自己的平庸固然可恥,可身邊之人的輝煌與出眾,更讓她難以忍受!”

弓文成怒斥道:“你這是誹謗,我的母親乃太學博士,門下桃李滿天下,更獲陛下讚許,豈能與卑劣之徒相提並論?”

鄒恒的唇角微微上揚,眼中皆是冷冽與諷刺:“若弓公子若閱過單子君的答卷,便會心知肚明。以她的才華,當年若非遭受背叛,位列三甲輕而易舉!若非命運多舛,她的仕途本應一帆風順,僅需稍加努力,便能在國子監中占據一席之地,何至於如你母親那般沒用,從國子監黯然退場,轉赴太學,曆經二十餘載,才僅能憑借一手簪花小楷,勉強躋身進博士之位!”

弓文成:“你!”

鄒恒冷哼一聲:“我深覺郎君可惜,所以那日察覺郎君為凶手後本不想聲張,奈何你母親之舉實在卑劣至極。我這個人就是嫉惡如仇,你母親萬不該戳我逆鱗??”她冷眼瞥著弓文成道:“算你倒黴吧!”

說罷,憤然離去。

身後久立的黎舒平:“………………”

不說約定好要好言相告嗎?怎麼突然吵起來了?吵就吵吧,她還走了?走就走吧,怎麼也不喊她一聲?

她到底是怎麼當下屬的?

上峰的麵子,她是一丁點都沒放在眼裡是嗎?

啊!!!!

好尷尬啊,怎麼辦?

她最不擅長處理這種場麵了。

黎舒平輕咳一聲,看著因怒氣而憤然的弓文成,隻得開口問:“郎君那日手上沒留下燙傷吧?”

弓文成瞬時更為憤怒,若不是被衙役壓著,怕是要衝上去撕爛她的嘴。

黎舒平臉色瞬時蒼白一片:“………………”

鄒恒!你大爺的!

鄒恒一出京兆府門就後悔了。

先遭師姐背刺;想出口惡氣又不小心但上了殺人罪名;即將鋃鐺入獄,又得知母親是個卑劣的小人……

前後幾日,一下子從被京城眾譽的才俊,變成了如今這種不堪境地。

實在是有點倒黴。

可一想簡丁蘭也很無辜啊,若她母親仕途順遂,她如今境遇一定非同一般,結果……

鄒恒心境不斷起伏,一會兒氣急,一會兒又懊惱,如此反複,最後隻能無奈的端在牆角,對著從青磚縫隙裡冒出頭的野草憤憤道:“都怪弓如之!她真該死!”

微風襲來,野草微微搖曳,憤憤道:“她該死你就找她算賬去,和人家郎君發什麼邪氣?”

鄒恒:“……”

鄒恒緩緩抬頭,看著黎舒平一臉怒意立在自己身前,晌午的陽光恰好照在她的頭頂,仿佛給她罩上了一圈色聖光。

見她抬頭,黎舒平氣悶的哼了一聲,病繞過她的身後,照著鄒恒屁股狠狠踹了一腳。

“啊!”

鄒恒猝不及防,直接被踹了個狗啃泥。

見黎舒平坐進了馬車,趕忙爬起身去追,卻不了黎舒平一聲令下,馬車直接揚塵而去,隻留給鄒恒一臉塵埃。

鄒恒:“……”

她胡亂拍去了臉上灰塵,本以為無人在意,卻不料,一切皆被街對麵的琥珀色眼眸收入眼底。

司清嶽早早就到了,見她一臉鬱悶的蹲在牆角時,便想過來安撫兩語,誰料後麵的發展意外且迅速。

四目相對,察覺鄒恒微有怒意,司清嶽隻能擠出一個笑臉,卻發現女子微微眯眼,仿佛更加羞惱。於是默默移開視線,裝作從未看到她的樣子。

誰料剛走了幾步,後衣領竟被人一把抓住。

“臭小子,往哪跑啊?”

司清嶽緩緩回頭,看見女子瞬間堆起笑臉:“姐姐?好巧啊,居然在這看到你!”

“嗬嗬。”鄒恒一聲冷笑:“姐姐今天心情好,給你講個故事,聽不聽啊?”

司清嶽有些茫然:“啊?”

“從前啊,有個小狐狸總是說謊,然後他就被大灰狼吃了!”鄒恒掐著他後脖頸的手微微用力:“一口,吃了!”

司清嶽:“……”

司清嶽眨眨眼:“我不好吃……啊,小狐狸不好吃,但我知道有處肉包很好吃,肉餡飽滿,一口迸汁。”他哈哈傻笑:“我請姐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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