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1 / 2)

下嫁(女尊) 李五桃 6667 字 1個月前

昨日,鄒恒與黎舒平各自為戰,一人跟隨閔邵左右,一人與死者家屬周旋。

今日看來,兩人皆有所獲。

禁軍衛的小廝透露:辛奇誌身上淤青遍布。

鄒恒問道:“何如霜對他施暴?”

黎舒平點頭稱是:“何如霜酗酒成性,清醒時還算正常,一旦醉了就會對辛奇誌大打出手,孩子都差點保不住。這件事似乎刺激了何如霜,便發誓再不飲酒。沒想到幾個月前,生意夥伴給了她幾壺露酒,她以為露酒不醉人便收下了,結果越喝越上癮,行為舉止都變得瘋癲。辛奇誌見勢不妙便出言阻止,誰知何如霜打他比以前還狠,聽說夢華樓有更醇香的露酒,便騙親戚朋友說要入京做皮毛生意,東拚西湊借了十兩銀子。從此便音信全無。”

鄒恒冷笑一聲:“辛奇誌恐怕早就猜到她入京的目的。”

黎舒平道:“嗯,但又阻止不了,乾脆隨她去了。好在何家就何如霜這麼一個女兒,辛奇誌為了孩子,便裝作什麼都不知。畢竟何如霜活著還不如死了,往後好好孝順公爹公娘,怎麼也能將孩子好好拉扯大。”

第一位死者王清芬情況與何如霜大同小異,甚至比何如霜還惡劣一些,此女不僅酗酒家暴,還頗為風流。其夫想著她身強體健,能靠打鐵養家,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料一年多以前,突然愛上了聽戲,自此王清芬身體狀況越來越糟。

其夫以為,她聽的壓根不是戲,就是看上了夢華樓的伶人,身子搞不好也是亂來虧空了。因為自打她愛上了聽戲,整日跟丟了魂一般,鐵匠鋪也歇業了,還無聲無息的卷走了所有銀兩,儼然就是要與情夫私奔的樣子。

故而連人都懶得尋。

比較讓人惋惜的就是冷妍,明明家境殷實,又愛四處遊曆,應當是個一輩子無憂無慮、明媚陽光的女子,無意間接觸了夢華樓的露酒,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每日精神萎靡、無精打采,一定要去夢華樓親嘗鮮釀美酒。

結果入京的第一晚,竟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了。

長隨姓王,自幼同冷研一同長大,當晚許是喝醉了,醒來後找不見自家小姐方寸大亂。可在夢華樓周遭連找了幾日都不見蹤影,又擔心被家主責罰,不敢回稟冷家,乾脆攜帶冷研的財物跑了。

冷家人找到她時,其女竟已在某村落中娶了夫,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經過三方口供審問,黎舒平心中已有定論,諸般問題皆指向夢華樓的露酒。

遂命人購入幾壺露酒回寺品鑒,卻發現並無異樣。

隻能利用人脈,購入幾瓶沉酒對比。

兩項對比,微妙差異,顯而易見。

鄒恒分彆端詳兩杯酒,發現味苦那杯,色澤與新酒稍有差異,若非仔細觀察,實難辨識:“她們應是等察覺東市井浮屍案與露酒有所牽扯,故而更改配方。”

鄒恒放下酒杯,又道:“今晨去了一趟義莊,冷家家主帶著文書與另外死者家屬,將屍體領回安葬了。我觀朱婆子見那領屍文書的神色麻木,想必常泰縣不按章程辦事,已是慣例。”

黎舒平麵色一沉。

鄒恒又將剛剛整理的東市中毒刑案文書,呈予黎舒平。

黎舒平仔細查閱,神色愈顯凝重,憤憤道:“這些敗類!”

東市刑案隸屬常泰縣,大理寺案牘繁冗未曾察覺異常情有可原,可常泰縣豈能毫無所覺?

端看今日朱婆子見那領屍文書的神色。鄒恒無端有種預感,東市井浮屍案最先看破之人,也許就是朱婆子。

鄒恒又道:“律法鐵則不過是上位者的理想化,下方人想堅守,不僅需莫大的勇氣,亦需靠山才行,否則免不了被報複。”

黎舒平深吸一氣,這道理她自也明了!

“我早該察覺,常泰縣在此案上十分不作為,若非有意縱容,便是早與夢華樓暗中勾結。”

鄒恒同意她的看法:“夢華樓的露酒配方已改,昨日我觀察夢華樓的暗室,似乎也已關閉。大概是想等東市井浮屍案平息後,再重新啟用。”鄒恒看向她:“大人意下如何?”

黎舒平冷哼一聲:“既然她們不希望我們關注夢華樓,那我們就順了他們的意。”

鄒恒心領神會:“這種酒具有成癮性,恐怕掌櫃不急,客人先急了。如果大理寺撤回對此案的監察協理,想來不日‘真正的’露酒,就能重新出現在客人的餐桌上。”

黎舒平重重地放下筷子:“到時候人贓並獲,我看她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大理寺與禁軍衛同時撤回東市井浮屍案的監察協理,文書遞送到常泰縣衙時,縣丞石春竹大為失落。

“此案錯綜複雜,若無大理寺及禁軍衛協理,僅憑常泰縣偵查,此案恐將遙遙無期。”

鄒恒微微一笑:“縣丞大人謙遜了,三名死者身份已確認,三方家屬口供亦已明晰,僅需抽絲剝繭,不日便可真相大白。”

石春竹重重歎息一聲,她已年邁,滿頭鶴發,背亦佝僂,顫顫巍巍的翻閱著鄒恒遞來的文書道:“令使有所不知,常泰縣人力有限,麵對紛繁刑案,實難周全。若無上峰指導、他部援手,速偵此案……豈一個難字了得。

鄒恒不再多言,躬身行禮,轉身而去。

尋到虎子時,他正與閔邵站在夢華樓外聽戲。閔邵比之昨日,全無半點不同,依舊是目光沉沉,仿佛隻要盯的緊,那個害他至此的鼠輩就會無端載個跟頭掉進井裡。

鄒恒無奈喟歎。

虎子則十分熱情:“姐姐,我昨日跟了那娘子半天。”她掰著手指頭道:“她從夢華樓出來後,先去了賭坊,又去了憶春樓,時至戌時,才從憶春樓離去,奔著郊區方向去了。”

鄒恒冷哼一聲,她這便宜妹妹,黃賭毒是一樣不落,這樣還妄想金榜題名?名列前茅?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

虎子又道:“她今日又來東市了,與幾個娘子去了悅客酒莊。”她指了指前街方向:“就在前街,姐姐要去看看嗎?”

鄒恒搖頭:“同伴中,可有頗具盛名的貴女?“

虎子搖頭:“我都不認得,但我便留心聽了一下,她與其中一娘子是血親嘞。”

鄒恒麵露狐疑:“血親?”

“對,”虎子點頭道:“我聽她叫那位娘子表姐。”

鄒恒恍然,原來是她。

原主的祖母曾任太常丞,負責宗廟禮儀等事務,取一夫納三侍,育有三女。

大、二小姐為嫡出;三小姐,也就是原主的娘鄒仁善,為侍夫所生。

雖自幼也養在鄒老爺房裡,但極不受待見,境遇可想而知。

鄒仁善到了取夫的年級,也是隨意找了一位農戶的兒郎,也就是原主的生父韋冠為夫。

可以說,鄒仁善在鄒家活的如過街老鼠都不如,母親冷落,嫡父不喜,常被兩個嫡姐當成出氣筒,娶的夫郎更是粗鄙不堪。

然而戲劇化的是:兩名嫡女天資愚鈍,屢試春闈不第;相反,備受忽視的鄒仁善卻在科舉中意外高中。

祖母聞訊,驚喜交加,方知多年忽視的三女兒竟有如此才智,遂常帶左右,悉心栽培。本以為命運之輪已轉,卻未料想那年宗廟布置發生意外,搬運石案的繩索斷裂,重達數百斤的石案從台階滑落,直奔祖母而去。

鄒仁善見勢,推了母親出去,自己則不幸殞命。

祖母悲痛不已,隻能善待鄒仁善一脈,以慰藉失女之痛。

數年後,祖母辭世,尚未出殯,鄒家老爺便迫不及待的將鄒仁善一脈逐出府邸,從此斷絕往來。

那日,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韋冠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突遭驅逐,可謂茫然失措,懷中三個子女更是哭泣不止,若非原主早慧,這一家五口怕是會凍死街頭。

可如今,鄒遠竟與大房一脈把酒言歡,鄒恒不禁好奇,若是韋冠得知這一消息,會不會氣的七竅生煙。

鄒家老宅位於東市偏南的繁華交彙地兒,昔日的東市尚不及今日繁榮,鄒家老宅立在其中尚顯高貴。

可歲月流轉,東市與西市曆經數載發展,如今已是車水馬龍、商賈雲集,端的一派繁華盛景。

環顧四周,精致樓宇鱗次櫛比,彼時的鄒家老宅宛若一位耄耋老者,破舊的磚瓦無半點華光;裂痕的牆麵亦垂垂危矣,與周圍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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