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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他為什麼出不去?”
鬼王一死,謝長安用封禪筆淩空寫下四個敕字,分散東南西北四方。
朱鹮和折邇隻聽得錚然作響,眼前往複城開始坍塌破碎。
微光從碎開的世界後麵展露鋪開。
不再是四應鈴,而是真實的照骨境。
生於黃泉旁邊的九幽淩霄花,在陰風下微微拂動,似乎疑惑他們為何會突然出現。
那一對剛被朱鹮修複不久的四應鈴,也忽然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折邇心下一鬆,再也撐不住傷勢,直接疲憊坐倒。
“因為他不知道,困住他的其實不是四應鈴。”回答的是朱鹮。
“不錯。”
謝長安將蜷縮變小的狐狸拿出來,放在揉碎了的九幽淩霄花叢上。
淩霄花非鬼魂不能觸碰,但她發現就算煉化了金縷傘,她也還是能毫無障礙摘花。
經她摘下的花,仿佛變成普通花卉,被其他人碰觸也不再會枯萎消失。
“應龍死後,魂魄在四應鈴內生成執念,鬼王吃了應龍妖丹,也就吞下他的執念,修為固然大漲,卻也永遠無法離開四應鈴,除非他願意舍棄這份力量。”
不過謝長安覺得,以鬼王的貪婪,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放棄的。
許多人總想著既要又要,但造化弄人,往往到最後一樣都不會得到。
她不知想到什麼,難得有些失神,目光似落在花上,又似虛無縹緲。
殊不知她在看花,有人卻在看她。
……
狐狸醒來的時候還有點懵。
她以為自己必死,至少也是魂魄離體的狀態。
結果爪子還能摸到自己毛乎乎的肚腹,還有絲滑柔軟的衣料。
以及,衣料下麵肌體優美的大腿。
“你再摸下去,我不確定會不會把你爪子剁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狐狸倏地收回爪子,迷迷瞪瞪裝成剛醒的樣子。
“我、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已經死了?”
“想死也容易,我成全你。”
和謝長安聲音一樣冷酷無情的手按上她的脖頸,狐狸嗷的一下蹦起來,不料扯動胸腹傷口,劇痛讓她眼淚爭先恐後往外冒,整隻狐狸綿軟無力重新趴下。
她想起來了,自己被鬼王掏掉半顆心,本來必死無疑,不知怎的居然還能蘇醒。
“彆摸了,你那半顆心,她裁了紙先給你補上,勉強湊合用吧,反正你有心沒心都一樣!”
折邇在旁邊懶憊說著風涼話,陰風裡飄來淡淡的血腥氣,不唯獨是狐狸的。
狐狸想要反駁,奈何提不起力氣,索性在身下柔軟淩霄花從翻滾,把花一茬茬壓扁,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
她聽見朱鹮說四應鈴已經碎儘了,不可能再修複,這件仙品法寶算是徹底毀了。
狐狸差點幸災樂禍笑出聲。
朱鹮收集四應鈴無非是為了裡麵的應龍妖丹,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可不就讓人高興。
然後下一句她又聽見朱鹮說,自己突破境界就在這幾日,在凡間晉妖仙境會有天地異象,容易引來不必要的注意,他準備就直接在黃泉邊閉關,讓謝長安就地為他護法。
狐狸笑不出來了。
她跟躺在煎鍋上麵一樣翻來覆去,豎起兩隻耳朵繼續聆聽他們說話。
折邇就說,他昔日曾聽師尊說過還陽之法,謝長安現在這種情況,其實是可以尋個將死之人的軀殼入魂,重新恢複人身的,現在他的傷也好差不多了,可以陪謝長安回人間尋找這樣一副合適的軀體。
謝長安幾乎毫不猶豫就拒絕了,說自己現在很好,從今往後就傘劍為體,不必再尋什麼軀殼,她也不習慣披著彆人的皮相到處亂晃。
朱鹮也道,長安這種情況,如果不是劍仙境的軀體,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助益,而金縷傘和留天劍都是仙品法寶,寄魂於器,煉器為體,不會影響妨礙她現在的境界,不如留在照骨境好好修煉。
折邇哂笑,說鬼王已死,照骨境如今群龍無首,先提前恭賀你坐穩照骨境之主的寶座,至於我們要上哪去,就不勞你費心了。
狐狸沒理會他們之間的火藥味,一聽這話立馬不顧傷勢原地複活。
“鬼王真死了?那謝長安你上啊,你當新鬼王!”
謝長安:……
她完全不知道這狐狸強烈的上進心是打哪來的,而且對方隻督促彆人上進,從來不消耗自己。
狐狸:“你這是什麼表情?之前咱們假裝鬼王是不得已,現在大好機會擺在麵前,你可以當真正的鬼王了,難道還要拱手讓人嗎!”
朱鹮居然點點頭:“你若當境主,我願擁戴追隨。”
狐狸興奮得上躥下跳:“你看你看,連朱鹮都這麼說了!之前在四應鈴裡,要不是你想出那個反向誘敵的辦法,布陣引鬼王出來,我們根本出不去,你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現在慕容巫鳴那些人也死絕了,照骨境數得上名號的大妖就我們,根本不會有其他人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