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緒的目光落在許弘文臉上,幾道紅印清晰可見,邊緣為不規則的弧度,顏色從中心向外暈染,一看便是他睡著時,臉與衣物或是其他物件長時間擠壓留下的痕跡。
還有嘴邊、下巴乾透的口水痕。
“你沒洗臉?”齊緒問道。
“先吃飯。”許弘文隨意蹭了蹭下顎,狼吞虎咽。
“其實你不用強迫自己補充體力,我會找人照顧你。”
此言一出,其他四人紛紛埋下頭,碗筷敲得叮當響,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照顧許弘文?開什麼國際玩笑!
就在這時,呂言謀的電話響起,他低頭看了眼短信,表情一變。
他匆匆清光餐盤,率先審訊身旁的五名嫌疑人。
“女廁死了個人,古靈,是廠妹,你乾的嗎?”
“不是。”
“廠妹是孕婦,被開膛破肚,李睿淵,是你嗎?”
“女廁男士禁止入內。”
“她的孩子到底有沒有事,齊緒,你好奇心重,沒想過直接看看?”
“畜生。”
“廠妹漂亮,古川,你精力旺盛,又同在三樓...”
“我有麒麟臂。”
“廠妹沒了靠山,就會找新的,許弘文,你如今狀態矯柔無力易推倒,她把你煎了,你把她殺了。”
“我把你煎了,再把你殺了怎麼樣。”
呂言謀一個都不信,問完起身前往廁所,“哦對。”
他折返回來,抱住齊緒吧唧在臉頰,嘬了好幾口:“謝了啊。”
齊緒嫌棄地推開,抬起胳膊蹭乾淨。
驢子截胡了,草!
大副二副三副沒了,隻能再換個目標。
.....
因船上很少有女性,故而三樓女廁隻有一個封閉的小隔間。
此刻,廠妹臉色灰白,雙眼緊閉,上身赤裸,四肢呈不自然扭曲,軟軟地癱在地上。
肚子的大洞觸目驚心,幾乎將其攔腰截斷。
挖出的孩子包裹在她的短袖內,僅有一掌大小,放在其臂彎。
尚未乾涸的血順著地麵縫隙,延伸到了隔間之外,這才被人發現。
張睿楠五官猙獰,眼裡滿是怒意,太惡劣了,喪心病狂!
“你怎麼看。”石不移低聲問。
呂言謀冷靜地推測道:“剛死不久,並非衝動犯罪,行凶之人目標明確,就是查孩子有無問題。”
齊緒、李睿淵嫌疑最大。
“而從她的死法來看,凶手顯然沒有醫學知識,幾乎掏乾了內臟才找到孩子的位置,可以看出,凶手的心理素質遠遠超出常人。”
齊緒。
“發現沒問題後,產生了愧疚和憐憫....將其妥善處理....有道德感....”
嘶,那就不是齊緒。
“凶手能成功犯案,想必對船上的布局和人員活動規律了如指掌,應該有個合理的借口在三樓徘徊等待時機。”
“這會兒是飯點,高分者早就去了餐廳,可以排除。”
“三樓禁止除高分之外的人上來,石不移,你們有沒有看到私自....”
呂言謀不經意間對上石不移的視線,一時頓住了,瞳孔微顫。
他突然亂了起來,手足無措地原地打轉,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
許久,呂言謀抬手掩住額頭,聲音乾澀,“那個,咳!彆管我說的,我胡亂猜的。”
“我那什麼....暈血,腦袋有點渾,想歇會兒,你們都去吃飯吧,我來處理,都走。”
巡邏海軍們不明所以,隻能聽令。
片刻,空間內隻剩二人。
“哢。”石不移拿出打火機點燃一支香煙,微弱的火光映在他麵無表情的臉上,不斷閃動。
接著,他顫著手指分給呂言謀一支,指甲縫裡還殘留著未洗乾淨的血色。
呂言謀叼著煙讓對方點,眼睛裡多了幾條紅絲。
“哢”,“哢”,“哢”.....打火機似乎沒氣了,怎麼都打不著。
石不移有些急躁,按的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不用了,有火。”呂言謀咬住煙嘴,微微傾身,動作嫻熟又自然,將自己口中香煙的尾端,精準地對接上石不移已然燃起的煙尾。
一瞬間,星火閃爍,一縷縷青煙嫋嫋升騰而起,把兩人都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