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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靖海艦隊凱旋歸來,停泊在長江邊,鄭氏一族主要成員皆被押入南京城。
穿著囚號的鄭芝龍忐忑的進入了紫禁城,手心裡全都是汗,他想過各種覲見大明天子或是太子的場景,隻是從沒想到有一天會穿著囚服走進這裡。
不知是誰有意刁難他,鄭芝龍所穿的號服很大很寬鬆,像是從唱大戲那偷來的。
相反,鄭福鬆所穿的號服則很小,看起來緊巴巴的,好在他身材健碩,一眼看去並不覺得滑稽。
一大一小的父子倆在一隊錦衣衛的押送下步入了乾清門廣場前的平台上。
乾清宮是皇帝的寢宮和處理奏本的地方,朱慈烺隻用他來召見重臣,尋常官員連乾清宮外的大門都進步去,隻在平台召見。
平台議事或平台召見,是明孝宗弘治十三年開始到萬曆中期,以及崇禎時期一種特殊的朝參方式,說白了就是在謹身殿北側的台基上召見大臣吹風談話。
因為這裡再往北下台基就是乾清門前廣場,距乾清宮比較近,所以明朝皇帝經常在平台召見大臣(明朝南京紫禁城和北京紫禁城布局幾乎一樣,主要的宮殿名字大多也一樣)。
父子二人穿著單薄的囚服,在嚴寒下足足被晾了半個時辰後,朱慈烺這才慢慢悠悠的坐著龍輦過來。
鄭福鬆的臉被凍得發白,隻見一位約莫十四五歲的青年披著團龍黑紋錦袍走下攆車,此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劍眉星目,行進間頗有龍行虎步之姿。
正當他仔細打量之時,對麵之人也朝他看來,青年兩彎劍眉渾如天成,一雙璀目射著寒星,頗有威勢,想來此人便是皇太子朱慈烺了!
鄭芝龍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伏地行禮,恭敬萬分,他隱隱覺得,太子既然召見自己父子,想來會給條活路,可不能再裝逼托大了。
此時的鄭芝龍連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受封東番伯之時就該頂著自家兄弟的不滿,大義凜然的獻出鄭氏集團的大部分利益,何至於落得今日這田地啊。
鄭芝龍寬鬆的大袍子方便行禮,鄭福鬆可就不妙了,他剛跪拜行禮,刺啦一聲,身上緊巴巴的號服被擠得撕開了一條大口子,露點了。
朱慈烺沒理會出醜的鄭福鬆,反而認真打量了一番鄭芝龍,眼前這人看起來很年輕,不到四十歲,濃眉大眼,方麵大耳的,很有派頭。
“說說吧,該怎麼處置你們鄭家?”
朱慈烺也糾結如何處置鄭家,他本想滅了鄭氏一族,但又想到鄭家要是倒了,依附鄭家的海盜便會悉數逃散沿海,對將來的肅清海麵會增加難度,很難保證在接下來數年中,東南沿海不會重演嘉靖朝的倭寇慘局。
除了海盜問題,還有占領了台灣的西班牙人和荷蘭人,沒有鄭芝龍的壓製,在大明皇家海軍尚未強大的時候,洋鬼子們能否老實,這也是個問題。
若是留下鄭家,也不符合自己的行事風格
鄭芝龍卑微地行著大禮,同時也在暗中打量著朱慈烺,但這位太子麵色平淡,不喜不悲,讓人捉摸不透。
他沒想到皇太子一開口問的是這個問題,心裡很是不解和鬱悶,現在你為刀俎我為魚肉,怎麼你反過來問我怎麼處置鄭家?
鄭芝龍大嚎道:“太子殿下,是罪臣不知深淺,自尋死路的對抗朝廷,對抗皇太子您,罪臣後悔萬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