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樂遊曲(四)(1 / 2)

的確是個好消息,鬱儀聽了也覺得高興,轉一日下午便向太後告假出宮,和秦酌一道去梧桐街上看宅子。他們倆就沒有馬車可坐了,吭哧吭哧在太陽底下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

一路上秦酌還安慰她:“記著這條路,往後你便要走這條路進宮了。依我看,不如再買一輛騾車,雖然不如馬車氣派,但又便宜又能代步,管他麵子好不好看,實惠才是最重要的。”

鬱儀點頭:“也不是不行。”

二人到了梧桐街上,牙行的人已經到齊了,見了他倆便過來問好:“兩位大人好。”

鬱儀客氣道:“勞你久候。‘

待她抬起頭打量著這件宅子的外觀,竹骨做的燈亭亭玉立地掛在簷下,翠竹如霧,雅致清幽。

鬱儀驟然想起為何聽名字會覺得耳熟了。

她與張濯自承恩寺求簽之後,坐過他的馬車,馬車不知怎的就拐到了這裡。

那時這件宅子便空著,沒料到一直空到了現在。

牙行的生意好,也不和他們兜圈子:“這是興平二十五年才建成的房子,到今年也才剛過八年。雖然是一進院,卻是個鐘靈毓秀的福地,院子裡種了一棵木樨,也就是丹桂,到了秋天香飄滿園,二位又是新貴,最相宜了。”

牙人笑容可掬:“若大人手頭沒現銀,也能暫時先付一部分,剩下的慢慢給。”

這向來不是京師地區交易房產的規矩。

秦酌壓低了聲音:“你真是遇見活菩薩了。”

牙人將他們迎進院中,果然抬頭便是一棵高大的丹桂,看樣子樹齡比這間宅子還要更老些。

如今初夏時節,正是抽枝長葉的時候,看上去蓊蓊鬱鬱,滿目蒼綠。

原以為空了這麼久的院子會是一地狼藉,沒料想進了門竟是意料外的整潔雅致。

“家具原都是現成的,屋主說若大人瞧得上就一道便宜賣給你,若瞧不上就叫人搬走騰空。”牙人指著家具道,“不是什麼極名貴的木料,但成色都很新,屋主的意思是家具另算十兩。”

鬱儀看向秦酌,秦酌喃喃道:“你彆看我,我都想掏錢買了。”

“那就買吧。”鬱儀掏出銀票,“這些是五十兩。餘下的二十兩......”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酌,秦酌很豪放地從袖子裡也掏出一張銀票塞給她,然後又小聲道:“記得還我利息。”

牙人三下五除二地讓鬱儀簽字畫押,說過幾日會把交割好的新地契拿來給她。

從進門到落契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出了門之後鬱儀都有些恍惚。

“還是跟在太後娘娘身邊好。”秦酌歎氣,“運勢都比彆人好。”

“請你吃飯。”鬱儀拍板,“隨你點。”

“我可是不會和你客氣的。’

待他們二人走遠了,牙行的人將大門重新落鎖,路邊不乏有人上來詢問:“這間宅子一向空著,但是風水格局看著都不錯,我願出一百兩,你要不要問問你們東家,可願意將房子轉賣給我?”

牙人臉上的笑容淡了:“誰說這房子要賣了?我們東家的事也是你們配打聽的?”

“不是你適才說賣六十兩......”他尤其不甘心,“難不成你們隻願意賣給她?”

牙人將手上的浮灰吹去,輕慢道:“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啊。”

*

宅子還在等官府落印,鬱儀一時半會還搬不進去。

對秦酌的慷慨解囊,她亦十分感激。

秦酌這個人對自己雖然很小氣,對朋友卻很大度。

鬱儀新穿的耳洞漸漸長好了,找了一日她專程將太後賞賜的耳環戴上去給太後行禮。

“這才對。”太後拉著她好一番端詳,“真好看。”

鬱儀謝過:“多謝娘娘誇獎。”

太後手裡拿著朱筆一本本的翻折子,漫不經心道:“自太祖廢中書省已有幾十年了,但中書舍人的銜兒還留著,哀家瞧著蘇侍讀很合適,昨日已同吏部說過,擢你為七品中書舍人吧。”

中書舍人一職始設於周,《周禮》稱之為“學平宮中之政,分其財守,以法學其出入”之人,盛唐時職權尤重,多至宰相。到了大齊一朝,因中書省被廢止,中書舍人也漸成虛職。隻是仍由天子心腹擔任,掌詔令、侍從、敕旨,審閱上奏表章等

事。

鬱儀雖名義上是太後近臣,但頂著侍讀二字難免被人輕看些。

中書舍人雖也無實權,卻是個能叫得出名字的官位了。

鬱儀忙跪下謝恩:“叩謝娘娘。”

周圍幾個女官都笑著恭賀她:“恭喜蘇舍人。”

太後沒有說因為什麼而封賞她,鬱儀心知肚明是因為吳閱先的事。太後縱然當庭處罰了她,還賞了刑杖,卻又提拔她的官身,說明那一日她冒險進言的舉動太後還是很滿意的。

言官必得直言上諫不畏死。

太後欣賞她的勇直。

跪在太後麵前的鬱儀,莫名有幾分觸動,她抬起頭看向那端坐明堂的女人,突然懂了書中所寫的“為君肝腦塗地”是什麼滋味。

若能遇明主,

粉身碎骨又如何?

那日午後,太後去小憩時,孟司記帶人給鬱儀送來了新的官服。

“前幾日還說入夏了要給你從新量體裁衣做新官服,如今有了新的,舊的就全省下了。”孟司記也是真心實意為她高興的,“朝中沒有女外臣,所以你的官服也是比照著他們男人的樣式做的,但是尺寸還是合你身子的。如今可以穿青袍不用再服綠

色了,這個顏色看著也更精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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