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難不成他想造反。”
啪~
楊煊一拍石桌,臉色漲紅,破口大罵,“愚蠢,你愚蠢,老夫也愚蠢,他陸天明才是真正的流賊,朱明怎麼會有這樣不顧身家性命做事的混蛋臣子。
他把田產分給其他百姓,那他就是山西的王,百姓恨不得功名之人全部去死,夷三族都不行,誅九族才對。
逆案一審,都不用他動手,會有無數地方官、胥吏、執役動手,我們三家五服之外的人能保住命就不錯了,五服之內彆想活一人,更彆幻想某一日翻案。
到時候,蒲州的百姓個個要咱們的命,就算逃出去,連一個藏身之所都沒有,這片土地對我們就是禁區。”
張久征聽後氣得發抖,脫口大罵,“混蛋,這才是造反。”
楊煊慘然一笑,“沒錯,他就是造反,所以毫不猶豫殺了稷山郡王,毫不猶豫點了那把火,就算他內心沒想過謀反,但每個環節都在重新收攏、分配山西的土地和財富,就是妥妥的造反。
他點燃了自己的前途,吞下了山西的民心,這樣的人在山西誰碰誰死,京城和南邊妄圖反其道行之捧殺,隻會助長他的勢力。
隻要五年內不死,一個比肩魏國公的人出現,江南絕對處於下風,若他再滅虜,挾幾十萬兵權,軍戶又要出一個攝政,還是親軍武職攝政,乾坤倒懸,天下大戰不可避免。”
張久征震驚於楊煊的判斷,想譏諷幾句,但又覺得十分合理,猶豫問道,“如此一來,他說的一線生機在哪?”
楊煊仰頭哈哈大笑,充滿癲狂之意,“什麼生機不生機,咱們隻有跪著臣服和趴著臣服的區彆,可是…他死定了啊,咱們臣服不臣服,不過是早死晚死而已。混蛋啊,他把咱們完全拖入了死局。”
老頭說著留下兩道淚痕,落寞坐在椅中,雙肩下垂,萬念俱灰。
王之楨聽著兩人的對話,一腦袋驚悚,好半天猶豫開口道,“兩位前輩,要不問問韓閣老?”
兩人怔怔看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王之楨又道,“兩位前輩,李騰芳一直在蒲州,難道…這不是一線生機?否則他一直在這裡做什麼?”
張久征歎氣一聲,“李騰芳隻是個嘴巴,他什麼都做不了主,在這裡隻是為了穩住咱們,哎~”
隨著他的一聲歎息,東邊突然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來了,這混蛋果然夠快。
馬蹄聲西去,聽起來把蒲州圍了起來,片刻阻擋都不會遇到。
噠噠噠~
街邊也傳來無數馬蹄聲。
一個管家失魂落魄闖進來,“老爺,騎軍接管蒲州城防,還有三百騎軍去往韓陽鎮和風陵渡方向。大約…大約二百餘名校尉乘船過河去了。”
撲通~
楊煊一屁股坐地下,管家來扶他,卻被老頭一把推開,仰天長嚎,“陸天明,你不得好死!列祖列宗啊,怎麼會這樣…”
“舅舅,您嚎沒用!”
廊道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聲音,三人回頭一看,陝西參政,張家嫡長孫張輦身穿紅袍出現在廊道口。
張輦臉色凝重,邁步到亭子,對發呆的三人道,“總督洪承疇、巡撫陳奇瑜、推官史可法,還有晚輩,都在對麵。
前兩位大概是請來的,史可法和晚輩五天前突然被校尉從西安強行帶走,根本來不及發任何信,我們已經在對岸等了一天。
這邊校尉剛才過去的時候,上遊吳王寨渡口已經過去百人,家眷都被控製了,他們帶著尚方劍,陝西沒人敢阻攔。
校尉帶來兩個消息,稷山郡王府邸發現都督府複刻大印,郡王涉嫌謀反,遼西騎軍入山剿匪,也繳獲到三塊大印。晉陝兩地都督府大印泛濫,是不可爭辯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