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八旗子弟,全都是您的奴才,可我的出身就是比烏雅氏一個包衣來的高貴,我不覺得說她是賤婢有什麼錯。嘴上哄我,
把那賤人生的孩子抱給我養,但我真正養了幾天?表哥,你是我的表哥,我用心在愛你,你卻轉眼把孩子從我身邊抱走,把他放在太後身邊教養,導致那孩子和我這做額娘的不親近……”
“夠了!”
康熙截斷佟佳氏所言,嗓音冷沉,眸色淩厲說:“朕是有答應把烏雅氏的孩子抱給你養,朕也是這麼做的,但你不該明目張膽地要除掉烏雅氏,
被太後撞見,救下烏雅氏一命,這是烏雅氏的福氣,至於烏雅氏一個接一個為朕生下皇子皇女,那是烏雅氏自個肚子爭氣,
你為此對朕生怨,是朕去你宮裡次數不夠多,還是朕對你不夠好?朕日日處理政事,去後宮的次數不多,然而朕隻要去後宮,
到你的宮裡歇著的次數十次裡起碼有四次,就這還不算朕白日裡幾乎天天到你宮裡坐一會,你現在卻說朕對你不夠好,卻說朕對你的好都是假的?
佟佳氏,那你想要朕怎麼做?把後宮裡的女人全都當成擺設,隻捧著你一個人,這就是對你好,這就是寵你?”
“沒有,我沒有讓你把其他嬪妃當成擺設,我沒有……”
佟佳氏哭著搖頭,她沒有那麼想過,她真沒有那麼想過,冷眼看著她,康熙低沉的嗓音透著絲絲縷縷的冷意:“太後救下烏雅氏何錯之有?
你不知悔改,偏要怨恨太後,收買宮人謀害太後,那次的事,足以讓朕將你打入冷宮,誅佟佳氏滿族。朕有那麼做嗎?朕沒有,
看在太後有驚無險的份上,朕小懲大誡,希望你能好好反省過後,改過自新,你又是怎麼做的?買通宮人散布閒言碎語,設計胤祚落水,朕若不是念著昔日的情分,能容忍你一再犯錯,活到今日?”
“我沒有,我沒有……”
佟佳氏連連後退,搖頭,淚流麵麵否認。
“朕能說出來,你以為朕手裡沒證據?你的孩子沒了,那是孩子在母腹沒發育好,以至於早夭,這個時候胤禛還是你的樣子,
而你卻在懷有身子後,壓根就沒把他當做你的孩子,不說給胤禛縫過一陣一線,就是真心關懷胤禛,你可有過?原想著你是個聰明的,
自己孩子夭折,再生不易,會醒悟過來,對胤禛上點心,結果,你非但沒對胤禛傷心,反尋著借口虐待朕的皇兒,不許睡覺,
守在你榻邊侍疾,一會說湯藥太燙,一會又說湯藥涼了,掀翻藥碗,燙傷朕的皇兒,懲罰朕的皇兒一跪就是好幾個時辰,
佟佳氏,論尊貴,你有朕的皇兒尊貴,朕的皇兒幾時輪得到你苛待,懲處?在這後宮,你的位分是高,但說到底,你也隻是個庶母。”
佟佳氏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她臉色蒼白,身子晃了晃,悲聲喊:
“我究竟有哪裡不夠好?赫舍裡氏崩逝,不過三年,你就冊封鈕祜祿氏為後,為什麼到我這,就遲遲不見你的冊封聖旨?鈕祜祿崩逝幾年了,八年,她都已崩逝八年,在這八年裡,我任勞任怨為您打理後宮,難道當不起一國之母?”
“彆告訴朕,你一而再犯錯,就是因為朕沒冊封你為後。”
康熙眸色晦暗不明,死死地盯著佟佳氏。“對,就是這樣,我就是不服,為什麼我入宮半駕多年,到今日,除過坐在和冷宮無二樣的承乾宮頂著個皇貴妃頭銜,我還有什麼?皇上,你告訴我,我現在還剩下什麼?”
康熙聞言冷笑:“冷宮?承乾宮在你眼裡是冷宮,佟佳氏,朕看你是沒見過真正的冷宮是什麼樣兒。”
說到這,康熙壓了壓心底騰起的怒火,方又說:“想做皇後是麼,那就等著吧!”
視線挪向門口:“梁九功。”
“奴才在。”
梁九功推開屋門,躬身而入。“傳朕旨意,皇貴妃身體不是需要長時間靜養,為免擾到皇貴妃,貴人佟佳氏遷居儲秀宮偏殿,承乾宮自即日起關閉宮門,沒有朕的口諭,任何人不許進出承乾宮。”
微頓須臾,康熙掃眼被佟佳氏不知何時散落一地的紙張,吩咐梁九功:“佟大人應該在乾清宮門外等久了,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拿去給佟大人好好看看。”
“嗻!”
梁九功領命,麻溜地將地上的紙張撿起,而後,隨在康熙身後,走向房門口。
佟佳氏怕了,一瞬間腦袋清醒不少,她張了張嘴,去追康熙:“表哥……表哥……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啊!”
穿著花盆底,腳下一個沒踩實,佟佳氏摔倒在地,抬起手想要去抓康熙的袍擺,奈何康熙彆說停步,就是頭都沒有回一下,毅然走出房門。
“表哥!皇上……”
喚表哥,康熙不理睬,改喚皇上,康熙同樣不理睬,佟佳氏從地上爬起,踉蹌著撲向門口,看到的隻是康熙越走越遠的背影。
小佟佳氏聽完梁九功傳的皇帝口諭,先是一怔,旋即走出房門,望向正殿這邊,就見她嫡姐,高高在上的皇貴妃娘娘淚流麵麵,而此後皇貴妃的奴才全麵向宮門跪在地上,她彎起唇角笑了笑,朝正殿這邊走了過來:
“哎喲,皇貴妃娘娘這是怎麼啦?咋就哭成了個淚人兒,要嬪妾說啊,娘娘該高興的,這皇上的鑾駕剛一回宮,就過來看您,這得多寵您啊!”
這話完完全全是嘲諷,佟佳氏自然聽得出來,但她又哪來的心力和小佟佳氏打嘴仗,但要她就這麼受著對方的冷嘲熱諷,那是萬萬不能的,隻見其衝著小佟佳氏厲聲喊:“滾!”
小佟佳氏笑得嫵媚妖嬈:“嬪妾隻會走不會滾,皇貴妃娘娘,嬪妾這是來和您知會一聲,嬪妾啊,這就要搬去儲秀宮住啦,
往後,嬪妾想來看看您,怕是都不行呢,唉!誰能想到皇上為了皇貴妃娘娘好,竟然要給這承乾宮的宮門落鎖,好方便皇貴妃娘娘精心養身體,
對了,嬪妾還請皇貴妃娘娘多保重身體,等哪日娘娘恢複健康,這承乾宮的宮門能打開了,嬪妾定第一個來看望您。”
捏著帕子假模假樣朝佟佳氏一禮,小佟佳氏嘴裡發出清脆悅耳的“咯咯”笑聲,在貼身宮婢攙扶下,扭動著腰肢走向自己居住的偏殿,並高聲吩咐伺候她的宮人:“趕緊收拾,咱們好快點搬去儲秀宮,免得在這擾到皇貴妃娘娘靜養。”
“賤人!”
佟佳氏眸色陰狠地盯著小佟佳氏的背影,從牙縫裡擠出兩字,待小佟佳氏的背影從眼前消失,她雙腿這才一軟,扶著門框癱坐在地上。
“娘娘!”
錦葵忙不迭將佟佳氏扶住,眼裡淚水大顆大顆掉落:“娘娘您可得撐下去啊,要是您倒下,奴才們該怎麼辦啊?”
馮海上前,與錦葵攙扶佟佳氏回到屋裡,卻見佟佳氏麵如死灰,目光呆滯,抿唇一句話都不說。
佟佳氏還能說什麼?她完了,等她阿瑪看到皇帝手上的那些東西,勢必會舍棄她這個嫡女,一力支持佟佳·秀晴那個賤人往上爬,從而好延續佟佳一族的榮耀。
對雍郡王胤禛下手,是她著人聯係額娘,瞞著阿瑪進行的,因為她知道一旦阿瑪知曉她的機會,絕對不會同意他那麼做,如今她謀劃的事兒敗露,不管是她阿瑪,還是整個佟佳一族,都不會再要她這個女兒。
他們會舍棄她這個給佟佳一族抹黑的罪人,他們估計狠不得要皇帝處死她,以此豁免佟佳一族的罪孽。
乾清宮門外,佟國維神色焦慮,來來回回走動不停,他不知好端端的,怎就被皇上突然宣召進宮,且想不明白,木蘭圍場出事,為何皇上會在宴請蒙古王公的晚宴上,頻繁向他身上投來目光。
那目光他看不明白,但總覺得怪怪的,以至於鑾駕一路返京途中,他絞儘腦汁在想皇上望向他的目光用意。
沒想明白,一路都沒想明白,回到府上,為解疲乏,他沐浴換衣,正打算去書房坐會子,便於再琢磨琢磨皇上那一次次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誰知,人就被剛回宮的皇上宣召。然,他人到乾清宮門外,卻被宮人告知皇上沒在,讓他在門外候著。
不是他敏感,相比較以前他到乾清宮麵聖,若是遇到皇上在裡麵忙著,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這乾清宮的宮人都會客客氣氣地請他到偏殿茶室候著,
坐等皇上忙完召見。今日卻一反常態,不說請他去偏殿喝茶用糕點,這一個個連正眼都不給他,難道他們忘記他是何身份?
皇帝的親舅父,皇貴妃的生父,前朝的佟大人,他們怎麼敢……怎麼敢如此慢待他?
焦慮與煩悶如成千上百條蟲子咬噬著佟國維的心,他不時抬袖抹汗,暗恨這夏日太陽太毒辣,想把他烤死在這乾清宮門外。
左等右等,康熙終於回到乾清宮,他沒有看佟國維,提步直接走進殿中,須臾後,梁九功才奉命到門外:“佟大人請吧。”
佟國維無比希望梁九功能給他點暗示,然而對方看都沒看他一眼,躬身走在前,隻是奉命將人帶進暖閣。
佟國維忐忑不安地跟在梁九功身後,雖然吧,皇帝是他外甥,且是親外甥,但皇帝姓愛新覺羅,首先是大清皇帝,是天子,而他,則是臣,又豈敢心大到走哪都擺皇帝舅父的譜兒?
戰戰兢兢走進暖閣,佟國維甚是恭敬地朝康熙行禮。
“佟大人免禮。”
康熙沒有稱呼舅父,聲音淺淡,吩咐梁九功:“把東西拿給佟大人看看。”
梁九功領命,將太子和恭親王調查來的證據個,及康熙在木拉圍場那邊的取證,全拿給佟國維:“佟大人。”
他請喚了聲,把東西送到佟國維抬起的手上。看著紙上的內容,隻看了幾行,連一頁都沒看到,佟國維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這……”
康熙神色淡然,凝視著佟國維,凝視著他這位嫡親舅父:“佟大人若有懷疑,不妨把那些帶回府仔細看看,若還是不相信,也可以問問你的福晉。”
佟國維前一刻還熱得不行,這會兒已然是透心涼,他無法相信自己手上握的,是他的福晉和宮裡的皇貴妃娘娘所為。為什麼?
她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嫌命太長,還是嫌活著太乏味?
非得去作死,並拉著整個佟佳一族陪葬?
“佟大人退下吧。”
康熙擺擺手,沒去理會佟國維的神色變化。
如何回到府上的,佟國維不知,他隻知自己一進府門,便來到福晉院裡,此刻,見赫舍裡氏明顯魂不守舍想問他話,刹那間,
最後一絲僥幸蕩然無存。是真的,他在馬車上看到的那些罪證全是真的,推開赫舍裡氏上前要為他寬衣的手,佟國維坐到椅上,雙目閉闔好一會,繼而驀地睜開,眼神迫人地盯著赫舍裡氏:“說吧。”
赫舍裡氏想裝傻,可是在自家老爺迫人的目光注視下,她嘴角抖動了下,跌坐到椅上捏著帕子抹淚說:“老爺都知道了吧?!是皇上告訴您的對不對?”
佟國維怒極而笑:“你這會子倒是聰明。”
“老爺,妾不想的,可妾也是沒法子啊,娘娘她不聽勸,非得一意孤行,您要妾如何是好?”
赫舍裡氏不想說實話,奈何佟國維的臉色和進門說的第一句話,就已經表明,她和宮裡娘娘做的那件事,八成被皇上告知了佟國維。
事已至此,她除過坦白,求得佟國維原諒,彆無他法。
赫舍裡如是想著,她覺得皇帝畢竟是佟佳府的外甥,是她閨女的嫡親表哥,都說不看僧麵看佛麵,以皇帝和佟佳府的關係,
看在佟國維這個舅父麵子上,沒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繞過她和宮裡的娘娘也不一定,所以,坦白整件事兒,無疑是最正確的選擇。
從宮裡拿回來的證據佟國維沒有取出,需要嗎?
還需要取出來嗎?事情的確是他家在宮裡的娘娘和他的福晉做的,哪裡需要多次一舉,把皇帝調查到的證據亮出,好叫赫舍裡氏說實話?
赫舍裡氏既已開口,就如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皇貴妃和她相商,謀害雍郡王,順帶利用八皇子的事兒和盤托出。
當然,她說話很有技巧,沒有把皇貴妃,她親閨女拿她在佟佳府的地位和兒子們的前程說與佟國維,這是赫舍裡氏留的一個心眼,
因為她怕,怕佟國維知道事情由此而起,徹底放棄皇貴妃,休棄她這個嫡福晉,不再重視她生的兒子,讓後院那些賤人,尤其是讓同樣有女兒進宮伴駕的那個賤人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並對那賤人生的庶子重視起來。
“從今往後你就在後院養病吧,管家權即日起交由蘇氏打理。”
蘇氏是佟國維抬進府的良妾,也正是佟佳·秀晴的姨娘。佟國維淡淡地說出自己的決定,引來赫舍裡氏不可思議的目光:“老爺,妾沒有病,妾能打理府中內務。”
“事情就這麼定了,老爺我還有事處理,就不在你這多留了。”
起身,佟國維走向門口,一眼都沒看赫舍裡氏,但在快要走向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頓住腳:“好好養病,不要隨意走出院門一步,否則,老爺我不介意叫人封上院門。”
“老爺!您不能這樣對妾啊,您這樣做,宮裡的娘娘和咱們的兒子還有和臉麵見人啊?”
赫舍裡氏上前,抓住佟國維的胳膊哭流著說。掰開她的手,佟國維沉聲回她:“宮裡的娘娘隻要不被皇上打入冷宮,就已經是厚待她,至於兒子們,若不是老爺我顧及他們的臉麵,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描淡寫讓你在院裡養病?”
撂下這句,佟國維沉著臉,甩袖離去。
皇上能把調查來的證據給他,就是在告訴他,事情不會鬨到明麵上,這是給佟佳一族的麵子,給他的麵子,如若他不知趣,
那麼等著他的,等著佟佳一族的,將是逐漸走入落敗的局麵。說是逐漸還好聽的,皇帝隻要一個不高興,直接將他,將佟佳一族從雲端打落泥潭,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