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從隔壁桌傳來,沈逾白看過去,就見四人圍坐在方桌前,桌上兩碟下酒菜,一壇酒,一人麵前一個陶碗。
“來了又有何用。”
說話的是一精瘦男子,皮膚黝黑,年紀也有些大了。
坐在他對麵的年輕男子問道:“你們覺得這位新知州是高升還是被……”
話未說出口,卻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大家便心照不宣。
護衛要起身,卻被沈逾白攔住。
皮膚黝黑的男子道:“要看那幾個家族心情如何,可不是你我能猜測的。”
“上一位知州隻乾了三年就升遷了,如今這位怕是沒那麼好運。”
“說不準這位也是升遷。”
“那也要看新來的知州識不識趣了。”
“在這兒說有何用,不如去賭場玩一把,聽說新任知州升官的賠率是三成。”
“死在任上的賠率是多少?”
“隻半成。”
“相差竟如此大,可見大家都覺得這位知州升遷的可能極小。”
沈逾白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心中卻是輕笑。
他昨日才到,今日就已經有盤口賭他是去是留了。
隔壁桌本是閒敘,很快就將話題轉到彆處。
沈逾白今日帶的兩個護衛市場親兄弟,一個叫鄭甲,一個叫鄭乙。
兩人對視一眼,便齊齊看向沈逾白,待沈逾白點了頭,鄭乙端了兩盤菜到對麵桌,借口自己是行商來此地,想先打探本地情況,以方便做事。
那隔壁桌四人見鄭乙態度謙恭,又會來事,沒一會兒就與之稱兄道弟起來。
“鄭乙兄弟,你萬萬莫要去通城做什麼生意,小心人財兩空!”
年輕漢子還未說完,就被人捂住嘴。
鄭乙還要再問,四人卻諱莫如深。
那黝黑漢子道:“鄭乙兄弟,你記住莫要去也就是了。”
眼見再問不出什麼,鄭乙隻得回來。
鄭甲便壓低聲音道:“大人,此處已問不出什麼了。”
沈逾白頓了下,道:“去賭場看看。”
丹陽府的賭場極多,離沈逾白所住客棧三裡外就有賭場。
天黑後,街邊店鋪均歇業,賭場卻燈火通明。
三人來到賭場,隻在裡麵轉了一炷香的功夫,已有賭場之人過來招呼他們。
待得知他們是頭一次來賭場,那賭場之人就將他們帶到一個盤口前。
上麵赫然是“新任知州沈逾白”七個字。
一邊是“升”,一邊是“死”。
與食肆那幾人說的不同,“升”的賠率已升到六成,“死”跌得不足半成。
鄭甲頗惱怒。
這些人竟敢拿當朝五品官來當盤口,實在惱人得很。
更讓人惱火的,是這些賭徒都覺得沈大人會“死在任上”。
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那帶他們過來的賭場之人見他們隻站著,便沒了好氣:“你們到底下不下注?”
鄭甲麵色一冷,正要發作,卻見身旁的沈大人已拿出十兩銀錠押了“升”。
四周為之一靜,旋即便是一陣嘩然。
就有人道:“竟還有人壓升?莫不是想將銀子丟進水裡不起泡?”
“他下注多好,咱們能贏更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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