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這話說的實在大膽,柳振民趕忙作勢用袖子掩他的口,夏允彝也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提醒他注意言辭,他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喝了杯酒,壓了壓心中的怒氣。
不過夏、柳二人都和許都交際過,心裡也都知道此人的能耐,也都為他的不得其死而深深惋惜,因此心裡對陳子龍的話還是讚同的:許都這樣一個一呼百應的能人,在左光先眼裡可能確實是個隱患,而如今天下鼎沸,這大明的鍋蓋確實已是按不住了,就像漢末黃巾起義時那樣――遍地能人四起,個個身懷絕技,朝廷是不可能殺絕的,而既然殺不絕,便應該想辦法對這些人區彆對待,儘量使那些不是一心想造反的人能為朝廷所用,這樣以能人製能人,才有希望平定局麵,起碼是暫時緩解。
就像黃巾起義時那樣,皇室分權給各個州牧太守,也給了曹操、劉備和孫策等人憑軍功出頭的機會,這才造成了後來軍閥割據的局麵,但是如果當時不分權不提拔的話,恐怕就沒有充足的力量對抗黃巾軍,可能東漢王朝撐不到後來群雄逐鹿,就已經被那位天公將軍給徹底掀翻了。
當然大明朝廷可能確實不太善於招降納叛,前幾年李自成、張獻忠降而複叛,去年許都又被逼反,都是朝廷不善於籠絡草野之人的鮮活例子。不過許都已死,不能複生,正如剛在京城自縊的先帝一樣,這話題實在太沉重,所以柳振民換了個話頭,對著陳子龍問道:
“如今你也算再次出山了,有什麼打算?”
“我一個六品官員,算什麼再次出山?之前闖軍南下,被路巡撫(路振飛)打退了,但如今京師既已淪陷,闖軍不久後必然會再卷土重來,飲馬江上。我心裡覺得想要擋住他們,就得依托江淮防守,所以我打算在本職之餘,繼續在鄉中參與編練水軍,早早做好準備。”
夏允彝雖沒有在行伍的經曆,但也知道大順軍的厲害,見陳子龍時時不忘編練水軍的事,便問:
“這闖軍一定會立刻南下嗎?”
陳子龍聞言笑了:
“允彝兄,這逆成又不是沒到過長江,他如今已經竊據神器,不想著一統江山,難道還要躺在金鑾殿裡睡大覺嗎?”
陳子龍答畢,柳振民又想起了滿洲人可能會借機發難的事,便補充道:
“逆成是不會睡大覺,但東虜大概也不會吧?”
陳子龍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
“照你這麼說,莫非這京畿之地會有一場龍爭虎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