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戰黑死牟(1 / 2)

一想到孫叔叔,柳振民不禁又憶起了當年在京師詔獄裡的那一幕:那時還很年少的他,化妝成送炭的童工,和那位藍眼睛的湯叔叔一起混進詔獄,去看望第二天就要被問斬的孫叔叔。一想起這一幕,當時孫叔叔緊緊握著他的那雙大手仿佛溫度猶在,自己的手背似乎到現在還能感受得到,這使得他非常痛苦。這是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但又不想回憶的一幕,所以他拚命地搖著頭,試圖暫時淡忘掉這件事。

本來這是很困難的,但正巧這時馮慧回來了,見家裡桌上一片碗啊碟的,十分奇怪,就盤問起他來,順帶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所以他剛才的拚命淡忘就起了一點作用,總算把那件事從心頭滑開了一些。

馮慧又問了問兒子,確認今天來家裡吃飯的確實是陳、夏兩家的三個男人,這才放下心來,坐下來喝了口茶,不鹹不淡地問道:

“你那子龍賢兄沒問你那如是堂姐的事?”

女子到底是八卦一些,不過這也幫助柳振民從痛苦的回憶中勉強擺脫了出來,於是借著老婆的話頭兒,進一步轉移思慮道:

“當然問了,能沒問嗎?誒?你不是一向看不上錢夫人嗎?平日裡一口一個青樓女子漂白上岸的。好家夥,今天倒叫起人家堂姐了,直接給我和她聯宗了。”

馮慧也不答話,隻是接著說道:

“好家夥,這柳如是嫁給錢世伯都幾年了,那陳子龍還念念不忘呢?”

柳振民作為男人,自然和陳子龍十分共情,隻歎了口氣,便頓挫詠歎道:

“唉,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結果他這詞還沒背完,就被馮慧直接打斷了:

“嘿嘿嘿,他們倆這餘情未了,你又要和誰當雙飛客啊?還什麼生死相許?告訴你,那也就是陳嫂子脾氣好,要是我老公天天背著我惦記彆的女人,還是一青樓女子,我非……”

柳振民對自己吟誦剛上興頭就被打斷十分不滿,又覺得這話意思有些不對,一時口快便反問道:

“你非什麼?”

馮慧看著靠著牆斜放的那支雞毛撣子,聲調如常地說道:

“我非打斷了他的腿不可。”

柳振民聽了這話,不禁想起了墨蘭,頓時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但隨即又自我安慰道墨蘭不過是錢世伯家班裡的歌伎,向來賣藝不賣身,如今送到阮大铖那裡,也隻是學戲,所以絕算不得青樓女子,頂多就是個賣唱的,因此自己的腿也絕不在需要被打斷的行列之內,一雙腿腳這才恢複了幾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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