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天下皆賢士,慰我胸懷衛江山。這需要多大的胸懷才能夠不計較個人的得失,隻考慮家國與黎民?有需要多大的勇氣,在自己於官場上遭遇過黑暗之後,還敢於把自己唯一的後代送到仕途上?
“相公在看自己之前寫文字麼?”原本站在窗外的三恒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身來,端著一杯已經涼了的茶站在管殷身邊。
看樣子是管殷沉浸得太深,三恒已經在身邊站了一會兒功夫也沒有發現。
“你要看看麼?”
“相公說笑了,三恒又不認識幾個字。”說話間,三恒有些手足無措,看樣子想把手裡的茶杯放下,又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在這裡多待,“呃,相公,這茶涼了……三恒去……”
伸手攔住三恒呃去路,管殷站起身拉了一個四方的小凳子放在自己麵前,決定把前麵這段故事複述給眼前的三恒聽。
管殷當然是有私心的,私心三恒或許也曾經聽說過什麼有關原身的故事。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位姓管的公子進京赴試,一雙高堂寅夜送行,想起當年故事,擔心自家的老來子此行中可能要麵對的諸多不順,卻依舊毅然決然放手,讓兒子能夠建功立業、報效國家的故事。”
總有人說戲曲的節奏慢,可是這短短的幾百字開頭已經說清楚了兩代人的身世背景,管殷如今倒不覺得這樣的故事有什麼節奏慢的了——反而句句真情,字字泣血,比小說更吸引人些。
“也姓管,是相公的先祖麼?”果然沒有片刻,三恒的問題就開始了,“所以相公有沒有一樣的打算,去進京赴試?”
難道三恒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那幾日劉姣安的表現來看,多半是知道原身是個女子的,管殷又開始猶豫起來,想著趕緊搪塞過三恒:“我如今還要靠夫人照顧,哪一日能照顧好自己再說什麼家國大事罷!”
“也是,管相公麵容清秀,也不像是人家男兒那樣魁梧,若是到了朝堂上,怎麼打得過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三恒聽說他們一個個力大如牛,力能,力能……”
“力能扛鼎?”
三恒臉上泛紅,可笑得卻坦坦蕩蕩:“對,正是管相公說的這個詞,三恒沒讀過幾天書,認識的字連夫人都比不了!”
“朝堂上又不都是武將。”管殷一下子被三恒呃豁達逗得發笑,整個人的思路都偏離開了原身的劇本,“文臣很多都是瘦瘦弱弱的,不然為什麼在流傳文臣撞柱明誌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為這樣的反差而震撼呢?”
管殷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像是在哄小孩子。三恒剛才的話太絕對,自己這句話也是三分真七分假,想想宋朝時文官任地方官員,甚至要帶兵打仗的時候,哪裡是個個“手無縛雞之力”?
“哦……嘿嘿,三恒沒見過,三恒也是聽彆人說的。”
“三恒隻見過老爺,老爺長得就不像管相公這樣瘦弱。”
三恒口中的老爺多半就是劉姣安的父親,管殷突然想要了解了解這位“老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相公要是沒有什麼彆的事,三恒先去忙了……之前鍋蓋被熏得發黑,三恒要拿去小溪邊刷一刷。”
提起廚房的事情,管殷不用說有多心虛了,隻好點點頭,悻悻的坐回椅子上,又開始對著麵前的筆墨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