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六道身影皆先後退出江月白的糾纏,仿佛身上遭到的重創全是虛幻。
這是江月白沒能想到的,而他本人已經被迫後退,無法形成有效的追擊。
他的雙手密布細小針孔,血滴凝於傷處,已泛著碧綠色澤。
他知道鬼狐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絕對不吝於使些小手段,卻沒料到他的這些手下本身的修為根基極為紮實,身上更是穿著特製的淬毒刺甲以保護要害,那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刺甲韌性與鋒利程度著實不錯,雖然他將那些個保護乾淨利落的碾碎,卻也無法將對方重傷。
毒被他逼在傷口處,無法滲入體內半分,無論是神甲衛還是他們隊伍裡的其他人,慣用肉身的隻他一個,對方這手準備,顯然是專門對付他的。
武神訣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百毒不侵,這點看似微小,實則足以毒殺靈玄強者的毒,已需要江月白花些心思。
好在他並非一個人。
長劍履銀霜而來,攜劍氣將一人交纏,李沐霜這一路經曆不少戰鬥,實戰經驗或許仍有不足,眼光卻提高不少,劍氣縱橫間,如江月白先前施展的流雲手一般渾然一體,全無破綻可尋。
江月白過往的教導,她的確記在心裡。
夜幕中升起道道紫霞,再將一人包裹其中,紫雲宗紫雲訣雖然不以威能著稱,此刻卻似狂濤駭浪連綿不絕,將那人在半空中肆意拍打,竟再無雙足沾地的可能。這位一開始一門心思打算靜思突破紫雲訣境界的二師侄,在被諸多麻煩打擾到不耐煩後,到底不打算忍下去。
微風如刀,似靜實動,一名黑衣人尚未來得及穩住體內傷勢,眼前已見一身白衣,以及緊隨而來的一記重擊,身側一人更是步法淩亂,東西南北踏了個遍,卻始終走不出白衣人掌中的風旋。
在其身側,原本腿部遭創的黑衣人周身已為水幕包裹,條條水痕蔓延周身,竟將其外放的靈力強壓回體內,直接將其憋成籠中困獸,難有反擊手段,另一名黑衣人閃過紫霞漫天,待要救援,卻隻見碧波細雨交疊而來,一上一下,一鋪天一蓋地,完全鎖死了他周身所有退路,待退之際,卻與一名同伴背部相貼,原來風旋細雨,早已彙聚一處,正將他們包在碧波蕩漾之中。
清風閣的風素來不靜,觀雨亭的雨向來不寧,風雨相交相離,皆非常人可敵。
作為名義上的護衛,他們極有職業操守。
荀日照在眾人身後,沒有出手。
但所有人的身後,皆有一點金紅聖火閃爍,原本神情蒼白的神甲衛有了那幾點聖火加持,麵色也漸漸好轉,一身精氣神似乎都在複蘇。
江月白先前喊話,喊的就是他。
相比於將眼前的黑衣人儘數擒下,那隻暗處的鬼狐才最需注意。
軒轅聖火在此,一切神念幻意皆難近身,眼下最有能力壓住鬼狐的,唯有這位貫注全部精力的荀氏聖子。
饒是如此,荀日照額角已有冷汗滲出,神情前所未有的專注,在其身後,焚天輪散發奪目光彩,如大日普照此間,將夜空照得透亮。
江月白太清楚這是個什麼情況,於是心中更加震驚。
對方竟能在無形神念的鬥法之中逼荀日照全力以赴,這該是怎樣的神念?
雖然心中震驚,但他清楚,儘管自己有把握將鬼狐擊敗,可無論先前在古月商行內室還是這暫居的客棧旁,他們沒有任何一人捕捉得到鬼狐的蹤影。
他可能就在身邊。
也可能在千裡之外。
神念的恐怖,在這場無形戰鬥中展現的淋漓儘致,江月白可以確定,如果沒有荀日照,除開神甲衛與他們二人,其他人可能早都被放倒了。
然後他猛然想起了什麼,大罵出聲:“老荀你不地道啊,我是放鬆了警惕,你怎麼也和我一個樣!”
是的,荀日照在內室之中,並沒有為眾人進行識海的防護,連自己的風雨二衛都沒有。
是和自己一般,因為平安郡的富足模樣而對鬼狐抱有敬佩之意,不願意從壞的方麵去看他,還是彆的原因?
江月白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對方手段之隱秘,完完全全超出正常修行者的範疇,就連自己這個非正常修行者也摸不清楚,荀日照一貫走正統道路,疏忽了才算正常。
話語脫口而出時,他已以雲遊步縱躍而出,直取剩下兩名黑衣人。
對方這一次出手當真迅猛強悍,還似乎就等著他們回來才發動總攻,當真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現在,就該讓他們看看使團真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