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我過得渾渾噩噩的,七月十五那日清晨,若不是他親口告訴我,我都不記得明日就是我的生辰。
打我記事起,每年的生辰父皇都會給我辦得熱熱鬨鬨的,遠遠超過他的萬壽節。父皇總是喜歡抱著小小的我說一個老頭子的生辰哪有可愛的小公主的生辰重要呀,而我這時就喜歡抓著父皇的發髻咯咯大笑。
不止止是父皇,其他的兄弟姐妹們都會來參加我的生日宴,連太子洛元勳都常常說年年就盼著我的生辰,可以好好地玩一場。
每年來給我慶生的也有洛殷離,隻是自他離開隱都,每年的生辰我都會呆呆地看看那個空了的席位,期望他還在隱都給我過生辰。
“以前你的生辰總是在宮中大辦一場,我記得——你很喜歡。”早膳時,他替我夾了塊魚肉,笑了笑。
“現在不喜歡了。”我全程都垂下眉眼,隻扒著碟子裡他給我夾的什麼我就吃什麼。
“不喜歡?泱兒這三年裡變化很大啊。”
“你也是。”我這次學乖了,一直乖巧地垂著眉眼。
“我命了內宮給你在中和殿設大宴慶生,可好?”
“不敢,我隻是前朝的庶出公主,以前的大宴都是逾了钜,如今我更不敢僭越。”
“有我在,誰會說你逾矩?而且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最希望由我來給你辦一次生辰宴。”
這話我的確說過,那是在他離開隱都之前,我偷偷私下裡和他說若能有一次他親手給我辦的生辰宴我才最歡喜。
“你是皇上,沒有人敢說你,但我怕被彆人指指點點。”以前的事如今我都想全然忘卻,半字不提:“就算你辦了,我也不會去。”
“泱兒,內宮上下都已經打點好了,壽星不去,豈不是掃了大家的興?”
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會去的,這些天不用想我都知道自己在這後宮裡濺起了多大的浪花,如今我麵對後宮眾人豈不無地自容?打死我我都不會去。
“好了不說這個了,泱兒,我記得以前每年生辰你都會向我討個願望,我離開了三年,泱兒也忘了這件事吧?”
自然是不會忘的,討首詩、畫貓臉這些簡單的願望如今看起來倒是十分違和,曾經的天真與美好如今倒成了奢望。
“今年生辰,我再許你一個願望好不好?”
“什麼都行?”對上他的眼睛,由於心理牽掛的太多我下意識道。
見他頷首我趕緊咽下嘴邊湧出的“雲”字,“我、我想見嬤嬤,讓孫嬤嬤來椒房殿伺候我。”
他好似對這個答案很滿意,直接便派人去請嬤嬤了,如今我在乎的人隻剩下這幾個了,我當拚全力保他們周全,至於什麼生辰不生辰的我早就不在乎了,我現在最想要做的事就是離開皇宮,離開他。
這些日子他派人送了好些首飾裙子,五花八門的裙子上全都繡著各式各樣好看的木槿,尤其是其中的一件流彩暗花雲錦木槿袍,主打色雖是月白色但絲毫不影響它的光彩奪目,其中暗繡的流彩圖紋也不俗,倒是有畫龍點睛之意。
看著滿眼的木槿我突然想到那日在承德湖旁見到的排排木槿,我聽說不止是承德湖,宮裡除了禦花園洛殷離命人將其他花圃裡的海棠牡丹等儘數拔去全都栽上了木槿。
聽說了此事我隻能苦笑,海棠牡丹梨花桂花各有各的美,可他卻隻能容下一種。
明日便是我的生辰了,下午我竟還收到了許多的禮物。
六哥七哥的掐絲琺琅嵌白玉三鑲如意和一副牡丹扇畫循規蹈矩,隻是普通的賀禮,倒是靈均知道我喜讀詩書,送來的沉香山子十分不俗,沉香氣息淡雅安神,最適合詩書之人了。
“這是太傅府送來的兩廣珍珠,各個珠圓玉潤,品質上佳。”
我看了看嬤嬤手裡的紅綢緞盒子,突然想起什麼:“太傅府?是冷家嗎?”
我記得先朝時母後的母家就是太傅,一直是父皇的親眷。?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