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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汴京城裡又發生了幾件大事。

其中的兩件還都和六扇門有關。

一件是,四大名捕之中的其中一個位置換了人。

去歲連雲寨被冤枉為賊寇,由朝廷出兵剿匪,但最終被證明了無辜,也得到了招安正名,看似已經萬事落定。

可自打此事後,四大名捕之中的鐵手鐵遊夏就對於捕頭與匪寇之間的關係很覺迷茫,趁著連雲寨正要重建,乾脆向諸葛神侯請了辭。

按照京城裡茶竂酒館中的說法,就是一個本有大好前途的捕頭去做了賊首。

若非招安之後連雲寨算是有了出身,不能將其單純定義為匪寇,在京中鬨出的風浪還要更大一些。

但更為稀奇的,是曾經身為連雲寨寨主的戚少商,進了六扇門辦事,與鐵手的位置做了個互換。

而他上任之後督辦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無情總捕一起,登了傅宗書傅相爺的大門。

也就是第二件事。

連雲寨血案中,眾多寨主身亡,戚少商自己也斷了一條臂膀,多是因傅宗書下令所致。

偏偏這位傅相向來懂得取舍,還沒等事情惹火燒身到他這頭,就已“大義滅親”,將進攻連雲寨的一乾“罪魁禍首”,全給送交法辦,就連他的義子顧惜朝也不例外。

如此算來,他已是成功從此事中脫身。

以至於無情會同戚少商找上門去的時候,傅相還不忘嘲諷了一陣,戚少商這是穿上了新衣也不像個捕快。

哪知道,對方根本不是來跟他算那筆舊賬的,而是來找他要人的。

還是兩個在汴京城裡擺比武招親攤子的人。

傅宗書彼時如鯁在喉的神情,簡直像是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比鬥,卻上來劈空了一刀。

但更讓他沒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頭。

穆家父女剛要被送出府的時候,正遇上了他的夫人。

兩方打個照麵之際,那位自稱名叫穆易的江湖俠客竟忽然變了臉色,聲稱相府夫人是他曾經的妻子,因當年兵亂才導致了兩人分開。

若是隻有他一頭熱也便罷了。

那位多年間養尊處優的包夫人也立刻認出,那確實是她當年以為已經亡故的丈夫楊鐵心。

她沒有忘記自己當年和丈夫是如何伉儷情深,一見亡夫歸來,包夫人不願再做這個宰相夫人,一心隻想帶著自己的兒子傅康,或者該當稱為楊康,隨同丈夫楊鐵心一起離開。

若是這出認親的戲碼隻發生在相府之內,無論是以傅宗書的權勢地位,還是憑借他自己就不俗的武功造詣,都足以將人攔下。

奈何今日登門前來要人的,還有向來辦事公道的無情總捕。

這樁認親,便以公案的形式落在了六扇門這頭。

無論是本應作為相府家眷的包惜弱包夫人,還是忽然遭逢身份巨變的楊康,連帶著楊鐵心和穆念慈父女,都被無情一並接走了。

按照六扇門那邊放出來的說法,等到將當年楊鐵心和包惜弱夫妻分離的那樁舊案查探清楚,兩方也從這出驟然重逢的變故中冷靜下來,再來重新評判個中歸屬。

當然,在此之前,楊康擄劫楊鐵心和穆念慈入府,按照汴京的律法乃是有過在先,得先接受法辦才行。

其中的詳情倒是沒有全部披露在汴京百姓的口耳相傳之間,但光是【無情總捕登門,傅相痛失愛妻愛子】,就已足夠讓人看個熱鬨了。

若是傅宗書最後不僅不能認回妻子,還不能認回兒子,那可就是接連因為無情的緣故,失去兩個兒子了。

聽聞他早年間沒當上丞相的時候為了營造潔身自好的假象,府中根本沒有幾個姬妾,隻留下了兩個孩子,還都沒活到成年。

傅康雖然不是他親生,可打從出生就養在他膝下,於他來說與親生兒子也沒有區彆,甚至一直是以等同於親子的待遇在外走動,遠比那義子顧惜朝對他來說重要得多。

更彆說——

他已貴為宰相,憑什麼讓他將妻兒都送還給一個無權無勢的江湖浪人!

……

“師夫人是怎麼看這些熱鬨的?”

師青若剛收回往三合樓外看去的視線,就聽到了蘇夢枕的這句發問。

迷天盟和金風細雨樓起碼在外界看來,就算稱不上敵對,也隻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故而這出再度邀約會麵,自然不能放在天泉山上的金風細雨樓中,或者是迷天盟那個被重新啟用的駐地當中。

最後被選定的會客地,是在先前婚禮沿途遇到過賊人襲擊的三合樓。

經過簡單的修繕,這裡已看不太出先前被破壞的位置。

而選擇此地更重要的原因是,這裡怎麼說也是迷天盟的地盤。

按照師青若的意思,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都敢突然發起這場邀約,蘇樓主以紅袖刀名聞天下,總不會還怕她做什麼手腳。

“怎麼看……”師青若眸光中有一瞬的恍惚,接道,“有道德的人總是會讓自己更痛苦吧。”

蘇夢枕問:“你說的是鐵手的事情?”

“既是,也不是。”師青若嗤笑了一聲,“這汴京城中,甚至是天下武林不都是如此嗎?有操守

的人為世道崩壞而痛苦,甚至覺得自己沒儘到做人做俠士的義務,想要尋求一條出路卻覺四麵無光,可無德的人卻照舊放浪形骸,隻需要丟掉幾個棄子,便能安享榮華。蘇樓主覺得,是不是這個道理?”

蘇夢枕沒有立時回答。

師青若的這番裡說的確實不僅是鐵手。

若是算上朱小腰告知於他的消息,應當還有方應看和……和他金風細雨樓的薛西神。

蘇夢枕肅容歎道:“待汴京事了,我會給湖北一個交代。”

師青若不置可否,隻神色淡淡:“蘇樓主說的是給湖北一個交代,而不是給我一個交代,這一點很好。”

至於為何是汴京事了,而非此時,也無需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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