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在場的哪個官員家裡在當地沒點名望?
多少家庭都擔著老家糧長的差事,為官府征收賦稅。
不管有沒有那些缺斤少兩的貓膩。
單是握著糧長的職位,替朝廷收稅,就等於握住了地方上的發言權。
詹徽接著問:“全國糧長那麼多,怎能保證沒有貪汙之事發生?”
“本宮已經說了,會有都察院,戶部,兵部來監督執行。稅吏跟糧長每年輪換,不讓他們在一個地方待久,哪有機會生根。”
朱允熥微微一笑,語氣淡定地說。
眼下用傷員做借口,對朱允熥來說隻是個過渡策略。
用稅吏糧長的職位作為南征有功將士的獎賞。
等到這製度在全國穩定推行後,就可以建立專業稅吏隊伍。
這樣一來,既妥善安排了功臣,朝廷也順理成章地切斷了稅吏糧長在地方紮根的可能。
正當大家還在圍著朱允熥提出的那幾個難題打轉,琢磨著怎樣算清得失時。
武將隊列中,湯醴已率先出列。
“臣同意,交趾是新征疆域,當地人多勢眾,應當用中原百姓去充實那裡,分化削弱土著勢力,穩固大明新領土。”
“南征戰士都是有功之臣,朝廷不能虧待。”
“受傷兵士雖不能再上戰場,但他們經驗豐富,完全可以擔任地方糧官,繼續為大明出力。”
“紅薯對大明大有好處,要趕緊普及,讓大明百姓都能吃飽肚子。”
湯醴作為信國公一脈的領頭羊,特彆是經曆過浙江道的曆練後,在五軍都督府中已然占有一席之地。
他的話,既反映了一部分五軍都督府的看法,也體現了部分勳貴和軍方立場。
隨著湯醴的發言,文官隊伍中不少人的目光紛紛投來。
眼下大家都知道,皇太孫即將在今年與信國公府和西平侯府的千金結親。
湯醴既是開國元勳之後,將來也是外戚一員。
這關係網可複雜得很。
然而,等湯醴講完。
一向在朝堂上沉默寡言的魏國公徐輝祖竟悠悠然站起身,踱步到湯醴身旁。
“臣也讚同。”
徐輝祖言簡意賅,直接表明了支持皇太孫的立場。
中山王府也表態了。
這可真是大明朝多年未見的大場麵。
文官們心中正暗自驚訝,卻見武將隊列中,又有幾位功勳赫赫的將領陸續走出。
跟在徐輝祖和湯醴背後,表示讚同。
陛階之上,朱允熥眼眸閃爍光芒。
他預見到湯醴或許會挺身而出,卻不曾預料到徐輝祖竟也會站出來聲援自己。
這確實是一個出乎意料的轉折。
朱允熥的視線越過殿堂。
恰好,徐輝祖也在此刻抬起眼簾,二人在無聲中交換了一個眼神。
徐輝祖心中滿是複雜的情緒,既有無奈,卻又帶著一份甘願。
其原因不外乎兩點。
首先,中山王府本就出自軍旅世家。
朱允熥提議讓從南征歸來的傷員擔任應天府糧長,這對於中山王府而言,無疑是有利的。
支持皇太孫,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在眾多軍中兄弟前賣一個情誼。
另一方麵,紅薯產量極高,雖然明年首要是種植在應天府,但誰說不能同時也在交趾推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