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直麵皇上的詢問,許星闌頓時全身緊繃。
想起老師之前的叮囑,此刻又得親自應對皇上。
許星闌隻好低頭細聲答道:“回皇上,微臣許星闌,洪武25年科舉進士,實習兩年,現任通政使司知事。”
朱元璋眉間微蹙,腦海裡隱約有了印象,應了一聲:“咱記得你,前幾天標兒還提過。”
隨即,朱元璋不解地看向解縉:“標兒曾請求將他調至吏部文選司,咱也同意了。”
朱元璋的話意不言自明。
既然許星闌已被朱標推薦,並且已批準升任吏部文選司主事,解縉為何還領著他來,莫非是為表謝意?
若真這樣,為何久久不言語。
解縉的麵色幾番變化,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跪倒在地。
“皇上,河南道,山東道爆發叛亂,涉及多地及軍事衛所,目前僅中都府與徐州府尚有奏報傳來。”
許星闌內心忐忑,見老師跪下,也連忙跟著跪倒。
解縉緊接著開口,急急補充:“目前尚未收到太孫的確切消息,但臣相信,有羽林右衛指揮使湯輝保護在側,加之現任河南都司陶慶的輔佐,太孫定能安然無恙。”
一口氣說完,他又趕緊安撫皇上情緒,小心翼翼抬頭,觀察著朱元璋的麵色。
他已暗自準備好,一旦情況不妙,即刻呼請禦醫。
然而,預料中的風暴並未降臨。
隻見朱元璋緩緩握緊本是鬆垂的手掌,輕輕一聲歎息,繼而冷哼。
“他們終究是按捺不住了嗎?好得很。”
朱元璋冷笑中帶諷刺,滿麵嘲弄。
這反應與解縉的預想大相徑庭,一時不知所措,解縉低頭道。
“皇上息怒。依臣
之見,朝廷當下應增派兵馬,探查河南,山東道亂局,傳至京城。同時派遣錦衣衛等往開封府和太孫取得聯絡。”
朱元璋哼了兩聲:“傳令五軍都督府,六部五寺三法司,以及應天府各部司衙門官員入宮。召太子至華蓋殿議政,他兒子在外有難,他這做父親的自當前去料理。”
就這?
解縉愣愣抬頭:“皇上……”
朱元璋目光低垂,看向解縉:“告訴標兒,那些在都督府的老家夥,也是時候活動筋骨了。”
這顯然是下逐客令了。
解縉深吸一口氣,躬身領命,帶著許星闌起身退出簾幕後。
師徒倆這才轉身離去。
解縉步履遲緩,讓許星闌不禁疑惑老師是否忘了皇上交代的召集朝臣,太子議政之事。
而前方的解縉眉頭緊鎖,耳聽簾幕後動靜,卻始終未聞任何聲響,心中的疑慮愈發濃厚。
及至二人步出寢宮,門外原本守候的劉建安已不知所蹤。
解縉心中仿佛壓著巨石,久久沉默不語。
許星闌掃視周遭,詢問道:“老師,我去通知大臣們吧。”
解縉仿佛沒聽見,悄聲念叨:“皇上肯定早就知道了這事。”
許星闌愣了愣,回憶自踏入乾清宮,到隨老師麵見皇上,彙報河南,山東的情況,再到離開寢宮的全過程。
皇上從一開始就好像全盤掌握,聽完彙報,也隻是淡淡說了一句話。
終究……
皇上或許一直在等待這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