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門外,一排排馬車在雨中靜候已。
隨著孔府深處傳來鐐銬拖曳地麵的沉悶聲響,衍聖公孔訥以及孔府中一眾顯赫子弟,約莫近百人,均被套上了枷鎖。
在士兵們的嚴密監視下緩緩步出府門。
一旁早已準備就緒的囚車,敞開車門,逐一接納著孔家成員。
士兵們考慮周到,鑒於天氣不佳,特地在囚車頂鋪上稻草,車內也置了些許,周邊更是圍了一圈茅草,算是給囚犯們遮擋風雨。
孔訥僅著單薄衣衫,明明不到不惑之年,麵容卻蒼老得仿佛已逾半百。
他與孔公鑒一同被押入同一輛囚車之中。
“孔家,終究是走到頭了……”
孔訥緊握囚車欄杆,眼望身後族人逐一被塞入囚籠。
府中上下,無論男女老少,隻要是孔姓之人,無一例外地被鐐銬鎖身。
或許是因為孔家人數眾多,而囚車準備不足,每輛車都被塞得滿滿當當。
風急雨驟中,交織著孔家人的抽泣與絕望的哭喊。
但這並沒有引起外界過多的關注。
“孔府眾人將被押解至運河,那裡有徐州衛的人接應,不用擔心出現意外。一旦孔家人登船,錦衣衛便會接手,一路護送南下京師。”
孔府外,已人去樓空的邊軍營地旁,朱高熾望著載著孔訥父子的囚車緩緩啟動,低聲道來。
他的視線轉向身旁,近處雨幕中,幾十位兗州府各衙門的官員身穿官服,跪於泥濘之中,膝蓋以下儘是渾濁的泥水。
朱允熥麵容沉穩,“奏折需迅速遞至應天,先行試探朝廷動向。讓涼國公、西平侯他們在返京途中放慢腳步。
朱高熾眼神微斜,投向朱允熥:“是擔心地方士紳有反對意見?”
“應天那邊傳來消息,有人對馮永逸嚴懲孔家之事不滿,乘機上書要求恢複監軍製。”
朱允熥眼神越發銳利,似乎能穿透這綿密雨簾。
朱高熾身子輕輕一顫。
“說來說去,河南道的事或許隻是幌子。要不是這次查清楚了孔家那些勾當,咱們就算回到京師,這事兒也難辦得很。”
朱允熥冷哼一聲,“你倒是看得準,他們拿河南道當由頭,無非是想讓朝廷長個記性。”
言罷,朱允熥陷入了沉默,對朱高熾餘下的追問置之不理。
孔家的所作所為,他心裡門清,隻是不便明言。
至於如何處置周豪那些人,一個命令下去便是。
朱高熾抿了抿唇,沒能探聽到想聽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空落,抬頭望向一側的兗州府官員。
“孔家在兗州府的那檔子事,你們哪個能脫得了乾係?是按律連坐,還是另立新罪?”
朱允熥斜眼一睨,沉聲道:“總有人忘了自己吃哪家飯,為誰效力。此事應讓世人警醒,早日認清自己的立場。”
話音剛落,朱允熥在溫旗舉傘的侍奉下,踏上了馬車。
朱高熾獨自擎傘,眼神流轉。
不僅是他自己,兗州府的官員們也難逃此劫。
為了讓全天下的官員都明白,他們效忠的是誰,那些兗州官員,怕是一家老小都得受牽連。
隻有嚴刑峻法,方能使人敬畏。
“啟程。”
“回京。”
溫旗的聲音,在風急雨驟中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