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無奈地擺擺手:“快去快去。”
在反複確認朱元璋不是在給自己設套後,朱桱心中大石落地,忙不迭從地上爬起,胡亂拍打著身上塵土,一溜煙來到竹籃邊。
他站在兩個竹籃跟前,左瞅瞅右看看,臉上笑容漸漸綻放。
手剛要伸出,又想起朱元璋的話,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隻好悻悻地把臟兮兮的小手揣回袖管裡,伸長脖子往籃子裡望那兩個小家夥。
與此同時,朱元璋悠然走向殿外。
咚咚。
他抬起腳,在門檻上輕輕踢了兩下,眉毛一挑,“都堵在這兒乾啥?怕咱高興過頭啊?”
朱標領著三人起身,恭敬地退到一邊。
“兒臣跟他們幾個,是不想打擾您享受天倫之樂。遺憾的是,今天沒叫畫師來。如果能把您此刻含飴弄孫的情景畫下來,將來也是段佳話呢。”
來自親兒子的讚美,比朝堂上的奉承可要受用多了。
朱元璋舒展雙臂,活動著身子走出寢宮。
“聽聞,太孫府上挺熱鬨的。”
朱允熥立刻上前一步:“想必是大家覺得宮裡近來沒啥喜慶事,這次太孫府雙喜臨門,就想著討討喜。”
這種時候,朱高熾習慣悄悄打量朱元璋的一舉一動,不被發問絕不開口。
而朱尚炳呢,他總感覺自己像是空氣,在朱元璋的世界裡隱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朱元璋注意到。
祖孫三代,在朱元璋不經意帶領下,一步步走出了乾清宮,向著前麵三大殿而去。
朱元璋忽然說道:“文禦那小子是個好苗子,未來定能成大器。亦柳那小丫頭也出落得水靈,將來嫁為人婦,肯定持家有道。”
太孫府世子世女的名字,終究被朱元璋定了下來。
太孫妃之子,取名朱文禦。
太孫側妃之女,喚作朱亦柳。
朱標撇了撇嘴,“才出生幾天的小孩,能看出啥來?您純屬偏愛,心裡喜歡,看啥都好。”
朱元璋斜了大兒一眼,輕哼道:“你這個當爺爺的,倒是公平得緊呢。”
這話讓人無從接起,朱標抿了抿嘴,琢磨著還是彆找老父親的茬了。
最終,還是朱允熥看不下去插嘴打破了沉默。
“皇爺爺這是要往哪兒去呀?”
朱元璋斜眼瞅了瞅朱允熥,竟沒多少好臉色。
“身為監國太孫,連點風聲都察覺不到嗎。”
哎。
皇爺爺心思這會兒還全掛在乾清宮呢。
眼下整個皇族裡,誰也甭想在朱元璋這兒討到半點便宜,他也不例外。
如今朱元璋的心,全放在那兩個隻會哭的小不點兒身上了。
罷了。
朱允熥心底暗暗嘀咕,他也落個清靜自在。
朱標見朱允熥也被訓了,嘴角竟浮現出一絲狡黠。
朱元璋嘴裡不停念叨:“這風言風語沒個領頭的,咋就刮起來了呢?難不成真盼著咱這把老骨頭早點入土為安?還是說他們想和剛落地的娃娃爭份開國功勞?”
他絮絮叨叨好一會兒,身後幾個卻都一聲不吭。
腳步不由得一頓,雙手往腰間一叉,望向低頭默默跟上來的四人。
“你們一個個不得了了?”
朱標剛想張嘴,卻猛然回頭,一手拍在旁邊朱允熥後腦勺上:“皇爺爺問話呢,怎的都不吱聲?”
嗬。
朱元璋斜眼一瞥朱標,隨即玩味地看向朱允熥:“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嘛,今兒個給咱說說,外麵那風言風語,是幾個意思?”
朱允熥心裡暗暗叫苦,寧願清靜地待在太孫府被外麵的人聲吵死,也不想被朱元璋嚇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