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沉思道,“是想把南昌府跟太平府的水泥路連接起來嗎?途經安奉府?”
朱高熾即刻回答:“是的,皇爺爺。通過安奉府、宣州府,就可以直達南昌府了。”
朱元璋臉上浮現出笑意,望著船尾隨行的從倭國洲返航的艦隊,“這可不是一條容易的路啊。”
“正因如此,才要用倭人去乾活。”
朱允熥接話道,“孫兒也知道這條路的情況。內閣想要連接南昌府跟太平府的水泥路,但中間的安奉府多山,據工部估測,其工程複雜度遠遠超過目前在建的三條水泥路。”
“那便讓倭國奴隸去乾吧。”
朱元璋揮了揮手,語氣淡然。
全速前進的蒸汽戰艦迅速與後麵艦隊拉開距離,逐漸消失在江麵儘頭。
而剛剛駛入八卦洲外圍水域的返航艦隊,維持均勻速度航行。
艦隊周圍,巡邏快艇不停地穿梭,保持警惕。
畢竟艦隊中,除了那些幾乎一文不值的倭奴,還有價值幾百萬兩的金銀財寶,這才是朝廷最為重視的。
而在沒有人關注的一艘艘倭奴船上,陰暗與冷酷彌漫。
原本用於運送明軍的運兵船,隻需稍加改造,就能成倍地將倭奴輸送到中原。
甲板上站崗的,是守護航船的明朝士兵。
而在那甲板之下,除了解決吃飯問題,幾乎見不到其他明朝人的身影,那裡囚禁著倭國俘虜的艙室。
艙內終日昏暗,不見天日。
空氣滯悶,長時間的航行讓這裡充斥著難聞惡臭。
床鋪本是雙層,稍加改造後,竟奇跡般擠下了五個倭人。
角落堆放著幾個碩大的木桶,供這些勞工方便之用,底下接了管道直通船舷外,沉入水裡。
大明並未給他們戴上鐐銬,手腳都自由著。
畢竟在這無垠大海中,逃脫隻是幻想。
艙室一角,微弱的光線從窄窗斜斜灑下。
這抹光亮中,一個蓬頭垢麵的倭人倚牆蜷縮,這姿勢仿佛已維持許久。
走近細看,竟是昔日倭國南朝秋吉家秋吉悠介。
不久前甲板外的炮聲,秋吉悠介聽得一清二楚。
那轟鳴,與不久前在倭國本土聽到的如出一轍,此刻聽來分外耳熟。
大明內亂了?
秋吉悠介立時打消了這念頭,現在的大明怎可能內亂。
“快到應天府了吧……”
他低語,他曾親曆大明,到訪過應天府,還在那比倭國河流更壯觀的長江上泛舟,飽覽兩岸風光。
秋吉悠介雙手撐地,顫巍巍起身。
他轉過身。
雙手扒住小窗,費力地抬起下巴,模糊的雙眼望向窗外。
那裡該是應天府邊的八卦洲。
秋吉悠介望著洲頭變為廢墟的水泥堡壘,眼裡滿是困惑。
“那炮聲,是從這裡傳出的嗎?”
他自言自語,洲上既無守軍也無叛軍身影。
很快,他意識到這裡是大明測試火炮之所。
得有多驚人的威力,方能將堅固的堡壘摧毀至此。
秋吉悠介心中感慨,但眼裡已沒有波瀾。
他已曆過至暗時刻,倭國已從這世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