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懶洋洋地靠在牆上或是趴在桌上,而是在看一本磚頭厚的練習冊。上麵的題密密麻麻的,江南遠遠看著都覺得頭暈。
兩人對視了一眼,江南拉開椅子坐下來。
兩個人之間的桌子還隔著一條不寬不窄的縫。是上周五她特地劃定的三八線。
她原本以為這條三八線會□□到她和蔣延洲不再做同桌的那天,可是這會兒她莫名覺得這條三八線好像有些礙眼。
雖然江南不願意承認昨晚後來她和蔣延洲和平共處完全是因為自己太慫,可是既然兩人已經暫時和平相處了,三八線自然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悶聲琢磨了會兒,江南默默把兩張桌子拚在了一起。
蔣延洲全程都沒說一句話,也沒多餘的動作,任由著江南瞎折騰。
等到兩張桌子完美拚合在了一起,江南才心滿意足地喝起牛奶來,邊喝邊打量著蔣延洲。
因為咬著吸管,她的聲音有幾分含糊不清:“你大早上看什麼呢?該不是被南哥我昨晚的豪言壯語嚇住了想要刻苦學習了吧?”
想到這兒,江南笑著拍了下蔣延洲的肩膀,“這樣吧你求求我,南哥我就不和你搶年級第一的位置了。”
李成江走進教室的時候,就看到江南大爺似的將椅子坐成了搖椅,課堂上大搖大擺喝著牛奶不說,還哥倆好地把手搭在蔣延洲肩上。
——彆說沒學習的樣子了,連個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江南——”李成江警告地盯了她一眼,“上課鈴是不是屏蔽了你?怎麼每次聽不懂上課鈴的隻有你?”
江南被李成江的獅吼功嚇得渾身一抖。
要不是蔣延洲眼疾手快地替她穩了下椅子,江南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被摔得四腳朝天了。
江南咽了口唾沫,默默翻開了語文書。
一直到李成江踱出了教室,她才重新將吸管塞進嘴裡,喝掉了最後一口牛奶。
蔣延洲顯然也在等這一刻,李成江前腳剛一出去,他就把那本磚塊練習冊不輕不重地扔在了江南的桌麵上。
江南瞥了他一眼,眼神裡寫滿了“你是不是有毛病”。
“給你準備的,沒事多寫寫,不懂就問。”蔣延洲隨手撩了把頭頂的碎發,笑得有些欠,“畢竟——我太想知道有人和我競爭年級第一是什麼感覺了。”
太囂張了。
明晃晃的囂張。
江南咬牙切齒,那根吸管被她咬得根本不成樣子,好一會兒她才憋出一句,“行——等著你南哥考年級第一的那天,就是你跪下叫我爸爸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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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延洲也就清醒了一節早自習的時間,從第一節課開始,他又昏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月考的成績太過完美,原本對他課堂上睡覺還頗有微詞的老師們,竟然統統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看見他肆無忌憚的行為。
因為下雨,學校通知取笑原本第二節課下課的跑操鍛煉。
同學們白白多出了一個三十分鐘的快樂課間,自然歡騰得不行。
下課鈴一打,季暮雨就迫不及待地湊到了江南身邊,挑眉笑了笑,“南哥,昨晚的家教初體驗怎麼樣啊?”
說不清什麼原因,江南下意識就不想讓包括季暮雨在內的同學知道她的家教老師是蔣延洲。
江南猶豫的功夫,季暮雨又連珠炮似的開了口:“我看你今天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昨晚是不是被折騰得夠嗆?”
雖然昨晚失了眠,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江南迅速拿出手機,打開了前置照相機。等到確認自己的黑眼圈沒掉到下巴,這才沒好氣地白了季暮雨一眼。
“季老二你能不能彆這麼幸災樂禍?等哪天我讓我爸去給你爸媽建議一下,給你也請個家教收收心。”江南嗬笑,“畢竟你這年級倒數第十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
正在喝水的季暮雨嗆了一下,嗆咳了幾聲後才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我去南哥你也太狠了一點?”
“所以你還想過舒坦日子就閉嘴。”
季暮雨果然乖乖閉了嘴。
可這份乖也僅僅是持續了半分鐘,江南一條微博熱搜還沒看完,季暮雨就又湊了過來。
“南哥——”季暮雨這次聰明地收斂了自己語氣裡的幸災樂禍,帶了幾分討好,“你那個家教怎麼樣啊?你不是說你會用你的聰明才智把他趕走嗎?”
江南昨天放學的時候的確是給季暮雨說過這樣的話。
可是這也頂不住對方比她還有聰明才智還會演戲啊。
江南甚至毫不懷疑,以她親愛的父親大人對蔣延洲的看重,她要是作妖趕走了蔣延洲,估計她在家裡待的時間也不長了。
想到這兒,江南帶著幾分無奈地擺擺手,“彆提我的傷心事了,我算是栽了。”
江南的本意是往事不想再提,但聽到她說栽了,季暮雨反而更來勁了。
她拖著椅子又往江南身邊湊了湊,下巴擱在江南的桌上,“能把我南哥治得服服帖帖、肯乖乖上課的人,這得是什麼又老又禿的大教育家啊?”
季暮雨皺著眉想了下,“那不是得比老李頭還要老李頭。”
有老又禿?
江南下意識便往身邊那位睡得絲毫不受下課影響的蔣延洲一眼。
想到昨晚在蔣延洲那裡吃的幾記閉門羹,江南忽然就起了壞心思。
她劃著手機屏幕的手微微一頓,笑著看向季暮雨,“對啊,又老又禿,脾氣還臭。”
季暮雨眼底閃起了幾分同情的光芒。頓時讓江南的表演欲更旺盛了。
她清了清喉嚨,正準備再暗戳戳地醜化一下蔣延洲的形象,原本應該睡得正熟的人忽然詐屍似的坐起來。
蔣延洲一隻手懶懶地撐著腦袋,惺忪迷蒙的眼睛裡帶了幾分不太明顯的笑意。
聲調懶洋洋地拖著:“是嗎——”
江南那股熊熊燃燒的表演之火頓時就萎了下去。
蔣延洲不緊不慢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我怎麼記得你早上給我說——你覺得你的家教很帥來著?你還在他麵前紅了臉。”
“我操南哥——”季暮雨看看江南,又看看蔣延洲,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該相信誰。
江南沒想到蔣延洲這麼不要臉。
她好像的確因為不小心親到他而臉紅了一下下,但是她昨晚也沒說過他長得帥之類的話吧。
江南在季暮雨眼前打了個響指,把她的注意力吸引回來,“你彆聽他亂說,你看不出來嗎?他這是還沒睡清醒說胡話呢!”
蔣延洲剛剛那幾秒捕捉到了江南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實在是有意思。
惡趣味被滿足,他兀自笑了兩聲,也不再繼續逗她。
察覺到季暮雨投過來的視線,蔣延洲又喝了一口水,“我還沒睡醒,你可以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聽到了嗎季老二?!快把你那一臉的吃瓜相收收,南哥我要寫作業了。”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季暮雨,江南轉過半側身,準備好好和蔣延洲說叨說叨她什麼時候說過他帥的事,蔣延洲就先開了口。
“昨晚那道題寫完了嗎?”
江南腦袋上冒出幾個問號。
現在是討論題不題的時候嗎?這個話題岔開得未免也過於刻意了吧?
但蔣延洲顯然不在意江南到底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等了幾秒不見她回答,便自覺地去翻江南的書包。
江南的書包放在抽屜裡偏走廊的那一側。
蔣延洲拿書包的時候不得不探過身子,他的上半身便這麼橫在了江南的麵前。
江南再一次聞到了他身上的清冽好聞的沐浴露氣息。
和同齡男生總是滿身汗臭不同,蔣延洲身上似乎永遠都帶著這股淡淡的氣息,一聞便知道是那種很愛乾淨的男生。
估計是昨晚的後遺症,蔣延洲一靠近江南就覺得渾身發燙。一種有些奇怪的但又陌生的感覺從心底裡冒出來。
江南甚至忘了阻止蔣延洲,就這麼愣愣地看著他從她書包裡拿出了那張除了他手寫的題之外一片空白的草稿紙。
看到空白處,蔣延洲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沒寫?昨晚不是說聽懂了?”
“我當然聽懂了。”江南嘴硬。
“那就現在寫——反正不難。”蔣延洲把草稿紙鋪在江南桌子上,向專屬監考老師似的監視著她,“還有十分鐘上課,上課之前寫出來懲罰就算了。”
江南撇撇嘴,不肯示弱地抓了支筆寫起來。
隻是她在草稿紙上劃拉了半天,畫到幾乎看不清蔣延洲寫的題乾,也沒有一星半點的思路。
昨晚明明她大部分題都聽了,就隻有和這題思路差不多的那道題走了會兒神,結果就被蔣延洲抓了個正著。
江南實在忍不住懷疑蔣延洲這個人是不是天生就是來克她的。
上課鈴響起的時候,江南認命地扔了筆。
“不是我寫不出來——而是我這會兒太困了腦子轉不動。”她想了想,又開口,“但是南哥我還是願賭服輸的,說吧懲罰是什麼?”
“下午放學一個人把操場掃了。”
蔣延洲一說,江南才恍然想起來今天要做衛生。
他們班一共分為四個大組,按照班規每天一個組打掃衛生。打掃的範圍除了教室,還有走廊、操場、花園等公值區。而今天正好輪到他們這一大組打掃衛生。
偏偏高二十班這周的公值區是操場。
昨天抽簽的結果,很不幸就是江南和蔣延洲一起負責操場的衛生。
本來兩個人打掃操場就夠費勁了,結果現在蔣延洲居然讓她一個人打掃。
江南有些不服氣地看著他,“那你呢?”
“操場邊找個陰涼處看著你掃?”蔣延洲勾著唇笑了下,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建議有什麼不妥,“本來我說你寫完題我就幫你掃了,但你偏偏要願賭服輸,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