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因為蔣延洲和江南笨拙遲鈍的操作,台下的觀眾已經笑成一鍋粥了。
笑聲一浪蓋過一浪,不停歇地往台上翻湧。像是要將他們兩個徹底淹沒在笑聲裡。
隻是台下的氛圍再怎麼熱烈,此刻江南覺得都不及蔣延洲剛剛噴灑在她耳邊的氣息滾燙。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蔣延洲這麼會說話?
江南還愣在蔣延洲“到底能不能跟自己姓”的邏輯怪圈裡,就感覺蔣延洲攬在她身上的手提醒一般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
江南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蔣延洲有幾分沙啞的聲音透過層層聲浪,“你再愣下去我們就隻能是最後一名了。”
江南果然被這句話激了一下。
她江南可是誇下了海口要為班級爭光的,哪兒能得個最後一名回去——那她的一張臉還要不要了?
想到這兒,江南乾勁十足擼了把手上的袖子,重新把毛筆在兩人的腳間固定住,“快點兒動起來,彆磨蹭了。”
也不知道是蔣延洲那句“跟你姓”起了作用,還是兩人真的都不想得最後一名,短暫的呆滯之後,兩人的默契明顯比剛剛好了很多。
剩下兩個字沒怎麼費工夫,江南和蔣延洲就完成了關卡,然後在小組內遙遙領先地先邁過了終點的紅線。
後麵還有不少組,江南他們便在後台等著。
後台和前台隔著一層幕布,為了不影響舞台上的效果,後台的燈光打得很昏暗。
周圍還有來來往往忙碌的工作人員,江南便和蔣延洲站在角落裡。
等待結果的功夫,江南聽到蔣延洲咳了好多聲。不是輕輕的咳,而是快要把肺咳出來似的那種乾咳。
光是聽著,江南都能感同身受幾分蔣延洲的不舒服。
聯想到蔣延洲整個下午沙啞的嗓音,江南猶豫了幾秒還是忍不住想關心他一下。卻不想她剛側眸打算開口,舞台上的音箱裡突然就響起了她和蔣延洲的名字。
江南剛剛在想蔣延洲的病,倒是沒有注意到台上之前在說什麼。
所以聽到自己的名字,隻能茫然地看向蔣延洲。
蔣延洲臉上卻難得帶了幾分笑意,看著江南滿臉摸不清狀況的神情,忍不住抬手在她有些毛躁的發頂上輕輕拍了拍,“南哥太厲害了,謝謝南哥帶我得了冠軍。”
“真的?”因為不可思議,江南的語調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
她是真的覺得意外——她和蔣延洲雖然得了組內第一,但兩人過關時畢竟磕磕絆絆的,所以她對得冠軍並沒有抱任何的希望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後麵的小組有用時更少的也不是不可能。
兩人說話間,正好有人拉開幕布走上了台。
舞台上刺目的燈光透過撕開裂口的厚重幕布灑了幾分到後台,蔣延洲正對著透光的裂口,下意識眯起了眼。
江南認真地盯著蔣延洲因為眯起來而變得狹長的眼睛看了會兒,確認他沒有在和自己開玩笑,頓時興奮起來。
她身體先於意識地抓住蔣延洲的胳膊,像個小孩子似的蹦了兩蹦,聲音輕快得像是室外輕輕飄落的零散雪花,“我們是不是也太強了,這麼讓他們了還能得第一。”
江南比賽時讓沒讓過彆人蔣延洲自然清楚。
可是他卻難得配合江南地點了點頭,沙啞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縱容:“主要是南哥強,我是沾了你的光。”
蔣延洲這句話說得太得人心,而且被霸王學習機吹捧,江南莫名地就覺得自己的某種奇怪的虛榮心被滿足了。
她抬頭,眉眼彎彎地朝蔣延洲笑起來。
兩三句話功夫,幕布已經重新合上了,後台再次陷入忙碌的昏暗之中。
可是感受著手腕被江南抓住的力度,蔣延洲卻覺得這是他最近生活中難得的光亮時刻。
如果可以,他寧願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至少江南此刻在他身邊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的。
有那麼一瞬間,蔣延洲甚至覺得他和江南之間的隔閡都在這一刻消失殆儘了。
但時間是人類永遠無法操縱的東西。
兩個人沒等多久,便有工作人員來通知他們上台去領獎了。
獎杯不輕,合影結束蔣延洲便不動聲色地從江南手中接過來幫她拿著。
他剛要說點什麼,就遠遠聽見季朝陽一口叫著一個“小江南”,高調地捧著一束花從觀眾席上跑到了講台邊。
周圍有認識他們的同學,聽到動靜都不由曖昧地笑了出來。
蔣延洲微微皺眉。
下意識想要把江南藏在身後。
江南是最怕季朝陽的高調的,以前在班級裡就算了。今晚可是全校同學都在禮堂,她可不想成為大家明天枯燥學習生活之餘的八卦談資。
所以不等季朝陽跑近,她便頭也不回地往禮堂外麵跑去。
但江南的小短腿顯然是跑不過季朝陽這種常年運動的大男生的,她剛跑出禮堂沒幾步,就被季朝陽輕輕鬆鬆的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