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主子藥湯,今日是又沒能喝完?”
“真不知珍惜,先前運來的退熱的藥材,已經不剩下什麼了,”
櫻穀端著半沒喝完的湯藥回來時,熬藥的學徒看著之後狠狠地皺了眉頭,
他被送到這裡來熬藥,已然把自己的性命,都先是給搭上,
可這有了天花的人,不把自己的當回事,這時還想著折騰起來,
他心裡想著,這些金貴的人少一個就少了吧!他還不用天天坐在這藥房裡,不分晝夜地熬藥。
櫻穀說時,便也悄然地在打量,這位學徒是何神情,瞧見他眉宇之間有幾分煩躁之色,
櫻穀耐住自己心裡的怕,按照阿瀅教導的那般,仔細地套話。
“我家主子身體骨弱,她如今旁人不敢近身去瞧,臉上冒的痘子密密麻麻著實嚇人,先前是用布纏住她的手,不讓抓撓,可那癢得受不了,她竟用布磨蹭著臉頰,臉上的皮都被痘子冒出去的水泡軟了,”
“你可知外頭看守的是何人,能否求一求他,找一些膏藥來,要不然我家主子的臉就毀了!”
櫻穀這一急起來,伸手去握住學徒的手臂。
學徒被櫻穀那給晃得,差一些是打翻了手裡的藥壺,
便火氣也上來了,直接推了櫻穀一把,語氣更是嫌惡地說道。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這天,又不是地的,被弄來這裡,給這些將死的貴人熬藥,我都把命給提在褲腰上的!”
“你要護著自己的主子去送死,彆挨著我!晦氣死了!我可不想死,”
“你也是傻,你我這樣的人在他們眼裡,那不過就是個工具,你還願意為她送命?”
這學徒說起來,看櫻穀那眼神,倒不如直接說櫻穀笨得可以,是沒腦子。
“你不懂,”櫻穀說得有幾分無奈。
“是,我是不懂,我哪裡懂得你們這些人,為了另外一個人,沒了自己的命也甘願,你就是想請其他的大夫進來瞧瞧,就死了這份心吧,”
“外莊外麵被團團圍著,沒有手令從這莊子出去的人隻有一個下場,死!不能進不能出,”
“怎麼會!”櫻穀十分驚恐,慌忙道:“你先前說退熱的藥材都不夠了,那該如何?!”
學徒是雙手抱胸,冷哼道:“什麼如何,又不是我得了天花,”
他不願再看櫻穀這十分無頭腦著急,他煮自己的藥就可以,
這天花的病,除非自己熬過來,不然就一個死。
“我要去找方姑娘問問,怎麼會這樣,我家主子可是長公主的嫡女,如是有了差池,方姑娘可就有了麻煩,”
櫻穀不敢置信的樣子,快速地跑向方語嫣的院子,
可剛到院子門口,還是被先前那眼生的小廝給攔住了,說方語嫣不方便見人。
櫻穀聽著阿瀅的意思,去尋好幾次方語嫣,次次都瞧不見方語嫣的人,
阿瀅從先前心裡是有那麼一些懷疑,到再不到方語嫣,便徹底認定了心裡猜想。
可如今她這般,動又動不了,更不可能與櫻穀他們同時走,免得是感染了他們,
語嫣或許如今被其他的人,給製止在什麼地方了,
從她感染了天花,到如今不見薛兆,皇帝舅舅跟太後外祖母,也沒派人來看,
想來她的病情,很有可能被人給瞞住,有的人想讓她就死在這外莊子裡,
她得走,她不能把語嫣給害了。
“找薛大哥……”阿瀅急得都想要哭,
如今她唯一相信,能帶著她走得便隻有薛兆了。
“就說我情況很不好……”阿瀅說了兩句話,費了她莫大的力氣,
再也不是提不起精神來,她想要再瞧一瞧小元時可以做不到。
她不準櫻穀靠近,櫻穀便隻能站得遠遠地站在內室門邊,
十日的功夫,阿瀅能熬住,全靠她心裡還堅持著,她能好,能再瞧一瞧元時。
櫻穀距阿瀅有五六步距離,瞧著阿瀅那虛弱的樣子,心裡頭難受極了,
忍著想哭出來,死死咬住唇瓣,她不能讓阿瀅覺得,她們再也走投無路。
櫻穀又跑回到先前熬藥的,那位學徒那裡,哭得很大聲,
對方被她吵得煩得要死,在櫻穀再三求求他的時,學徒被吵得終於答應了。
“行了,你彆哭了,即便你現在救了她,她好了也不會感念你的好,奴才就是奴才,她不是要死了,那我出去給你問問,讓人進來給她收屍。”
櫻穀又哭又笑地對著學徒說謝,學徒是一臉不耐煩地,打開門往外走,
卻不是往莊子外,而竟走向了方語嫣所在的地方。
“主子,那邊的人說,盛家那位要死了,想要找個人過去瞧一瞧,”
屋裡的人一臉的悠閒地躺在軟榻上,看著那坐在椅子上,跟個木頭沒有任何神情的姑娘,
是有了幾分玩笑的心思,伸手扯了扯她的頭發。
“你可真沒意思,對待東宮與大皇兄兩人,可是信手拈來,怎麼對我,就
這般不理睬的,你那好友如今可要死在你的莊子上了,”
“好可憐啊,語嫣,你唯一個手帕之交要死了呢,”
方語嫣被衣袖遮住的手,緊緊地握住拳頭,
她曉得阿瀅被感染了天花,可她如今被困在這院子裡不得走。
“你狼子野心,如害她沒了命,盛家跟長公主殿下,可不管你是誰,”方語嫣說了狠話,
三皇子哈哈地大笑,靠在方語嫣的椅子上,嘲諷似地對她說。
“長公主跟盛大人兩人,能不能從湘南回來都是回事,至於她在此處沒了命,那可是你方家要承擔啊,語嫣,你可真傻,”
“再說了,姑姑往後可沒有膽子敢違背我呢,你不知道吧,如今宮裡也染上了天花,不然為何,她的皇帝舅舅跟外祖母,怎麼沒派人來瞧她,”
方語嫣被眼前三皇子癲狂的做法,給嚇的是瞪圓了眼元時睛,
瞧他那瘋狂的樣子,並不像是說謊了。
“你造反?!”
“造反,我有什麼可造反的?那東宮的位置,合該就是我的!”三皇子突然是激動起來,
隨後是甩了甩袖子起身平和笑道:“算了,反正你們也都不知道,隻要此次傅景麟在湘南死了,東宮便從有爪牙的老虎,成了沒犬牙利爪的狗罷了,”
“順帶一說,東宮跟大皇兄這兩蠢貨,都被你女人耍得團團轉,哪一個配為天下之君?!”
三皇子倒也沒騙方語嫣,如今皇宮裡頭天花感染了不少人,
各大宮殿門口,有人在攔著,控製每一處宮裡的人不讓出來,
宮裡最有權勢尊貴的男人,如今還躺在床榻上,像是久病的人,毫無精氣神。
而先前因方語嫣與阿瀅兩人先感染了天花,且先把太醫院裡,對感染瘟疫有轉眼的太醫帶去了兩三位,
其餘的雖說也能治病,可留下的人,是各處都比不上。
天家有所感的,讓還在宮裡的大皇子,與東宮來跟前,
然而,隻有大皇子到了眼前,東宮接連兩三日都不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