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方謙修能見著阿瀅,恨不得當場是給她磕一個,
老天爺啊!
傅景麟跟東宮,是不是早就不想他活了!
為什麼一個兩個,事都甩給他!
他好幾天都沒合過眼,恨不得一個人劈成好幾半來用!
“活菩薩,求求你,你就發發慈悲,救我一條命吧,我活這麼大不容易!我家如今就我這麼一位嫡長子,我還後繼無人!”
“我要真沒了命,方家嫡係斷後,我爹娘百年後下了九泉,如是見著我祖父祖母,我娘說不得去跪祠堂!我爹可就要被打斷腿了,求求你,開個金口說句話吧!”
“你就說,你想要什麼,不說上刀山下火海,就你此時開口,想要前人那誰誰誰的畫集,或是後宮裡誰誰誰娘娘首飾,我都一定給你弄來!”
方謙修如今真哭也哭不出來,心裡那個火啊,直接從腳底燒到頭上,
東宮先前因為那點兒女情長的事,罔顧了大局,
如今被天家罰在宮裡,關三月禁閉!
傅景麟好不容易是從湘南那處地方回來,沒被毒蟲咬死,也沒剩半條命,
胳膊腿兒全都好著,這好是好啊,可這人回來了心掉了!
“盛小姐,我與你說,我當真三日都被合過眼了,全靠那濃茶撐著,如你現在開口答應,我能當場在這兒睡過去!”
還在院子裡的櫻穀,瞧著方謙修那狼狽的樣,眼睛瞪大了,
她伺候阿瀅時候,也見過方謙修風流倜儻的樣子,
一雙桃花眼把路過的那些,還未曾婚嫁的姑娘家給迷得,個個臉紅心跳。
可再瞧瞧眼前的這人,他頭發怕不止三日沒梳洗過了吧……
外頭那一件罩衫,好像都是穿反了,還不止……腰帶都鬆鬆垮垮的,
那把姑娘家,迷的臉紅心跳的臉,如今雙眼通紅,相似犯病了似的,
眼下青黑,胡子一把,眼角……哎,不忍再看,
要說他跟個落榜失意的讀書人似乎,都有人信的。
“你要不相信我,問問你丫鬟,讓她告訴你,我如今是何模樣,盛小姐,活菩薩,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方謙修伸手一把抓頭發,再放下時,手裡掉落一把,
看得旁邊的櫻穀是咋舌,這、這,方公子也太可憐了!
櫻穀瞧著方謙修差點都要哭出來的樣子,當真於心不忍,
把人逼到這種地步,可見壓在他身上的那些文書何其多,估摸著,要不了多久他都要瘋癲了。
阿瀅聽著方謙修那高聲哭喊的樣,抬頭透過窗,往外瞧了瞧,
雖說離的有些遠,但也瞧出大概方謙修狼狽的樣,讓阿瀅也有些驚奇,
方謙修他怎麼成這樣了啊,
這跟畫本子裡說的無家可歸,住在破廟的人裝扮差不了多少呀!
讓她有些想不到的,傅景麟這三日沒來,竟一直在酗酒……
櫻穀原想去同阿瀅說一說,發覺嬤嬤抱著小元時,站在院子門口對她招呼,
櫻穀便走過去瞧,還隔著距離的不太近,嬤嬤低聲與櫻穀說了兩句話。
“她求著上門來的模樣,瞧著格外的焦急,為的就是見主子一麵,你去問問看,再往後說不得……”
嬤嬤看了看,先前哭過才勉強睡過去的小元時,
孩子是佩靖侯府的血脈,如往後有那緣分,莫讓今日之事後悔,
櫻穀了然,讓嬤嬤回去同外麵等候的人說幾句話,她去問問阿瀅的意思。
“方公子,你先在一旁的茶桌上喝口茶,我家小姐這兩日身子骨才稍稍得好一些,想隔著窗與你說話,還是都費力的,我前去問一問她是何意,可好,”
方謙修忙地的點頭,去問問也好,總比一口回絕來的好吧,
他真的一人劈成幾半,如今都不夠用了。
不僅僅是這般,哎,那些暗中的人,還都盯著他呢,
這次三皇子意圖造反的事,讓不少老臣都覺得天家不能把手中的權放得太開,
且,高位的官職並不能憑借著功勞上升,需的年紀相配才行,
隻有這般了,心性穩定,才不會行差踏錯,
那些個老臣就盯著他抓呢,等著他犯錯,好成下一個傅景麟。
平日裡他便做那些,不好放在明麵上的事兒,
傅景麟那個心思比海深的人,忙著謀算,給他提個醒兒,查漏補缺護他命的是他,
此時,就他一人,所有的劍都往他身上紮,他銅牆鐵壁也受不住啊!
櫻穀帶著方謙修極度期盼走到了屋裡,阿瀅還躺在軟榻上,
目光有些走神的,瞧著一旁那已經漸漸有幾分生機的木芙蓉。
傅景麟帶回來的,不隻是有花,還有接近一根細弱帶著根莖的芙蓉,
櫻穀找了小盆栽著,兩日枯萎的葉子像有了生機。
“主子,佩靖侯府的侯夫人,像是有什麼急事,在前頭正院裡坐著的,”
阿瀅沒有回神,手捏著木芙蓉,細細的磨蹭,
對於櫻穀說這話,她似乎都沒聽到耳裡去。
“那奴婢,就回請了侯夫人,說您身子不適,那日您身子見好,在遞上拜帖?”
櫻穀問得有些小心,又稍稍等了片刻,
阿瀅卻還是沒啟口,櫻穀便按照自己心裡所想那般,轉頭就要去答複嬤嬤。
隻是她剛出了內室的門,便聽到後麵阿瀅那有些氣弱的聲說道:“請侯夫人過來,到外室,內室用幔紗遮起來,我這副樣子,先不說天花,即便好了也見不得他人,免得嚇著侯夫人了,”
櫻穀原想與阿瀅說,她的臉並沒有如她所想的那般,滿臉的天花,坑坑窪窪,
實際上隻有幾顆水泡,其他的慢慢好水泡疤痕脫落時,
有些新長出來的血肉顯得紅,隻要塗抹一些退疤痕的膏藥也就好,
然而也知曉,她如今說得再多,阿瀅遠也不會相信她。
櫻穀出去,先同方謙修說了兩句,方謙修聽了後微微思忖,也點頭,
說隔日再來,可如今來的是佩靖侯府的侯夫人,說不得她來求一求,
阿瀅便能傅景麟說上兩句話,傅景麟也就好了呢,也就沒他什麼事兒!
侯夫人被嬤嬤帶來阿瀅的院子途中,外頭還能有丫鬟小廝來回走動,
而入了阿瀅的院子,便一片安靜,
雖說周圍生機勃勃,可隻有嬤嬤櫻穀在此處走動。
到了外間,侯夫人還想著怎麼開口,才不會得罪人,
便是聽到裡間,傳出來那輕柔,卻是有幾分氣弱的聲,
“侯夫人見諒,我如今身體不適,不方便與侯夫人會麵,便隻好隔著幔紗,夫人上門拜訪,可是有什麼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