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是打算聯合熊峰,先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澹州作為根據地,打朝廷一個措手不及,再正式舉旗宣戰。
明日我們的計劃若能成功,一舉擒住鎮北王,便能徹底解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王有涯道:“但願一切順利吧。”
“但願一切順利。”
兩人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王有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身邊的文泉,終於忍不住道:
“文將軍,在下心中始終有一事不明,可否請將軍解惑?”
“王大人請講。”
“既然朝廷早就知曉鎮北王的狼子野心,為何不早早主動出擊?
偏要等對方先動手,我們後發製人,豈不更容易受製於人?”
文泉側目看了他一眼,雙眸深邃如夜色。
“鎮北王擁兵自重,早已與朝廷僵持多年,雙方都沒有必勝的底牌,所以誰也不敢貿然先動手。
這些年來,鎮北王囤積糧草,拉攏背後的烏茲勢力。而朝廷也在積蓄力量,肅清朝中鎮北王的黨羽,不斷加強西北的防禦,以及準備另外的底牌。
隻不過現在看來,鎮北王籌備的速度更快一些,所以先動手了。”
“另外的底牌?”王有涯有些吃驚,“是什麼?”
文泉卻輕輕搖頭。
“那是朝廷的最高機密,我也不知道。”
“那……朝廷尚未準備好?”
文泉依舊搖頭,“不知道。”
王有涯瞄了一眼文泉腰間的佩刀,苦笑著搖頭,調侃道:
“還以為我一介文官,不知道那些事便罷了,原來連你們武將也不清楚。
不過啊,我還是羨慕你們這些會打仗的,能提槍上戰場殺敵,保家衛國,青史留名。
我們這些讀書人,頂多撥弄兩下筆杆子,罵罵貪官,抨擊一下朝政。若敵軍真的打到門前,你們當兵的能殺敵保護百姓,我們卻隻能躲在桌子底下任人宰割。
唉,我有時候就想啊,若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去投軍,練就一身武藝。
碰見熊峰那樣的人我就一刀一個,哈哈,那得有多快意!”
文泉笑了笑,“千古文人俠客夢,在下能理解。”
“不,你不是文人,理解不了。”王有涯擺擺手道。
文泉忽然轉頭望著他,認真道:
“王大人,其實在下也是個讀書人。”
王有涯一愣。
文泉又道:
“而且在下是景初三年進士,與您是同年。”
這下輪到王有涯尷尬了。
都怪自己當年考中進士太高興了,壓根沒在意榜上的其他人,自然也對文泉毫無印象。
可人家卻記得自己。
奪不好意思啊!
“咳。”王有涯摸摸鼻子,正想著如何搪塞過去。
又聽文泉繼續開口,仿佛在追憶往事。
“在下當過書吏,也做過縣丞。
可是後來發現,這世上有許多不公之事,講道理很多時候根本行不通。”
王有涯道:“所以棄筆從戎,投了軍?”
“嗯。”文泉側目看了他一眼。
“不過王大人有一顆俠義心腸,就算不上沙場,在下相信,您也一定會青史留名的。”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王有涯拍著文泉的肩膀大笑起來。
“咱倆投緣,就彆大人大人的了,以後乾脆兄弟相稱,你覺得如何,文老弟?”
文泉笑著抱拳:“王兄。”
王有涯十分高興,有些激動地道:
“待咱們生擒了鎮北王那個老家夥,也效仿那些江湖好漢,歃血為盟,正式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小弟也正有此意。”
兩人的手掌用力合握,胸中激起萬丈豪情,仿佛又找回了二十歲時的一腔熱血。
遠處天際破曉。
城中響起了第一聲雞鳴。
兩人臉上笑容收斂,不約而同向遠處望去。
平野之上,晨曦如細絲般撕裂夜色,一支隊伍的黑影逐漸現形,宛如一條無聲的巨蟒。
正向澹州城蜿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