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逐漸逼近城下的隊伍,文泉與王有涯的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那支隊伍行進得很快,隨著天色越來越亮,隊伍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
城樓上的二人不約而同向前探了探身子,想要看清帶隊之人。
城內一切已經布置妥當,隻要按照熊峰與鎮北王的“約定”,將鎮北王誘入城中,便可以一舉拿下!
可當王有涯看清不遠處的情形時,臉色卻變了。
領軍之人並非鎮北王,甚至是一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寂寂無名的將領。
而且整支隊伍加起來,也不過數千人而已,根本不是北疆大營的主力!
“這是怎麼回事?”王有涯緊張地看向文泉,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鎮北王知道熊峰已死?”
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不對。
若鎮北王知道熊峰死了,怎麼還會派兵過來呢?
文泉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他恨恨地錘了一下牆磚,從牙縫中生硬地擠出三個字:
“老狐狸!”
他對王有涯道:
“看來鎮北王也擔心熊峰靠不住,怕入城後生變,所以隻派了這麼點人來。
若成功接手澹州城,他再親自過來。若這支隊伍出了事,對他而言也不算太大損失。”
“這孫子……心眼可真多!”王有涯叉著腰,低聲罵道。
兩人陷入沉默。
那支隊伍已經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到達城下了。
王有涯看向文泉:
“怎麼辦,抓不抓?”
文泉迅速做出決斷,腰間握刀的右手驀地收緊。
“抓!”
王有涯點點頭,“開城門!”
……
那支隊伍終於來到城下,帶兵的將領命全軍停駐,先觀望了一番澹州城內的情景。
隻見城門大開,城內一片寧靜,城門處還有人在灑水打掃。
“這位將軍,熊總兵已經在府上恭候多時啦!”
一個聲音從城樓上傳來,那將領聞聲抬頭望去,認出那人正是澹州知府王有涯。
此人是出了名的草包軟蛋,堂堂知府,總管澹州政事,卻在澹州城內一直被熊峰壓住一頭。
據說有回熊峰喝多了,誤將知府衙門當成了自己的總兵衙門闖進去,叫王有涯給自己拖靴。
王有涯竟然二話沒說,不禁幫熊峰脫了靴,還把自己的床都讓給了他,結果被熊峰吐了一床。
王有涯屁都沒敢放一個,自己在院子裡凍了一宿。
這件事情被熊峰當成了一件樂事,逢人便講,算是好好替這位知府大人“揚了名”。
此時王有涯雖然站在高處,整個人卻點頭哈腰,諂媚之色儘顯。
果然是個名不虛傳的草包。
那將領對他遙遙抱拳,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輕蔑。
澹州城有這樣的知府,活該落到王爺囊中,
他不再多想,下令進城。
當最後一個小兵剛踏進城,澹州城的大門便“轟”地關上了!
所有人皆是一驚,那將領的坐騎受驚,嘶鳴一聲。
他瞪大眼睛,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左右的民居之中衝出來無數披堅執銳的士兵,將他帶領的人馬全部堵在了城門下麵的死角處!
幾乎是同時,那些民居的房頂上,一排排弓箭手正嚴陣以待,無數泛著寒光的箭頭正指向他們!
那將領慌了神,對城樓上大喊:“姓王的,你算計老子?叫熊峰出來見我!?”
王有涯站在城樓上垂頭望著他,笑而不語。
又從另一個方向傳來聲音:
“想見熊峰?他在這兒呢。”
那將領猛然回頭,隻見什麼東西被遠遠拋了過來,骨碌碌滾了幾圈最後停在自己腳下——
那是熊峰的人頭!
他臉色變得慘白,左右望去,隻見澹州城中軍備精良,還有看不見的大街小巷中不知隱藏著多少埋伏。
今日就算王爺帶著主力入城,隻怕都要陷入危機。
更何況自己帶來的這點人馬?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惶惶然丟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
文泉一聲令下,軍士們將他們的武器繳獲,所有人作為俘虜收押。
王有涯也從城樓上走了下來,兩人的臉上卻都看不見半分輕鬆與喜悅,反而更加沉重。
他們心中都十分清楚,這一次鎮北王派出來的人馬沒有回去,他自會明白熊峰出事了。
對於鎮北王來說,澹州乃是必爭之地。既然軟的攻不下,那一定會來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