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被收了起來,穆連瀟拿著吳老太君讓周氏寫的家書以及徐氏的信去了穆連康家中。
兩家離得極近,杜雲蘿也抱著延哥兒跟著去了。
莊珂住的院子與杜雲蘿的差不多,也是進門就能望見正屋,沒有任何遮攔。
她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習慣了,並沒覺得有特彆不方便的地方。
杜雲蘿與她商議了過後,才讓洪金寶家的過去給她搭把手,也免得她轉不過來。
姐兒在努力學漢話,她如今也算是學說話最好的年紀了,跟著莊珂和洪金寶家的,這一個月的工夫,能說不少詞句了。
至於說不明白的時候,唯有乾著急了,畢竟才這麼大,無論讓她說漢話還是胡語,都不夠她表達的。
哥兒年紀小,剛剛學了幾個詞,正是興致勃勃的時候,每日裡和姐姐一道,兩個人嘰裡咕嚕都說半天。
杜雲蘿聽過他們兩個交談,琢磨著大抵是誰也不知道誰在說些什麼,叫大人們聽著忍不住笑。
穆連瀟和杜雲蘿進去的時候,這兩姐弟正坐在炕上說話。
莊珂笑盈盈衝杜雲蘿點頭:“今日來得倒是早。”
穆連瀟把信交給了穆連康:“早上剛剛送到的,一封是祖母的,一封是三嬸娘,也就是大哥的母親的。”
穆連康眸子一緊,看著那兩封信,半晌抬起頭來,見穆連瀟頷首,他才伸出手接了過去。
指尖微顫,眼中潮濕。
這小兩個月,他從一個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不知道名姓,不知道父母親人在哪兒的人,一下子就改變了。
他被找到了,年少時的友人,血脈相連的弟弟,他們告訴了他所有他想知道也應該知道的事情。
從名字到出身到親眷……
可除了站在麵前的弟弟弟媳一家之外,其他的親人,都是一個名字,一個稱呼,就連母親徐氏,他都記不起她的模樣。
現在,他收到了她們送來的信,穆連康踏踏實實地感受到了家人的存在。
拆開火漆封住的信,穆連康看著吳老太君的家書。
吳老太君的信很長,字裡行間,皆是對他們的思念和牽掛,句句都是掏心掏肺地盼著他們能早日回京,一家人能早日團圓。
信中提及了穆連康的一雙子女,吳老太君賜了名字。
姐兒取“瀠”,哥兒取“洄”。
穆連康低聲念著,心情沉沉。
瀠洄二字,意味水流回旋,他曾經順水而去,如今又回到了他應該在的地方。
老太君是用這兩個字在盼著他帶著妻兒返家,回到家人身邊。
穆連康喉頭滾滾,壓住心中翻騰的情緒,給莊珂說了孩子們的名字。
穆令瀠,穆令洄。
莊珂的眼睛霎時晶瑩一片,從小到大,她捧在手中念的書不多,但父親教導了她很多。
這兩個字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莊珂父母早逝,丈夫又無親人,如今尋到了根,又得家中如此期盼,莊珂為穆連康高興。
穆連康看完了吳老太君的信,又拆開了徐氏的信。
徐氏的信很薄很輕,穆連康捏在手裡就知道了。
把信紙取出來,打開一看,上頭的四個字映入眼簾。
徐氏的字娟秀,但這四個字分明是顫著寫的,筆跡並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