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露細細品著杜雲蘿的話,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就攥了起來。
原來,她在很久之間,就已經要被人左右了。
誰知道那個**的婦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她和熊察後來是壞了關係,可最初時,夫妻之間還是有過些感情的。
“一夜夫妻百日恩,”垂露淚流滿麵,卻也咬牙切齒,“若是毀在了婆母不善、丈夫愚孝上,奴婢認了,是奴婢所嫁非人,可若是毀在了旁人的陰謀算計上……哈,奴婢再是低賤之人,也不能讓彆人這般左右。”
要是真被人擺布到了這個份上,這口氣,垂露是咽不下的。
她知道自己是個家生子,是個丫鬟,是靠著主子恩典才能嫁出府去當個商人嫡妻,他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是依著主子過活,被主子指東指西的。
是她命好,才遇見陸氏這樣的主子。
沒想到,叫人橫插一手。
兔子急了,是要咬人的,她就算不能把作孽之人如何如何,也不會讓對方稱心如意。
了不起魚死網破。
垂露的眼神透露了她的決心,杜雲蘿看得明明白白,不禁就添了些感慨。
她知道被人擺布的滋味,她的前一生,就是被二房上下擺布,左右著她的喜怒哀樂,左右了她和穆連瀟的關係,左右了她整整一輩子。
她恨自己當年的愚蠢,也恨二房把她當作提線的偶人。
沒有人會喜歡那樣。
況且垂露也是一根筋的人,她能在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敢想敢做,這樣性格的人,又豈會願意做棋子?
“起來吧,”杜雲蘿衝垂露點了點頭,“以後哥兒交給你帶,我不在乎你對不對得住我,你隻要能對得起四嬸娘,就夠了。讓人去打水進來,哥兒尿了。”
垂露應了一聲,爬起身來,掏出帕子擦乾了臉上淚痕。
允哥兒當然沒有尿,打進來的水是給垂露淨麵的。
錦蕊親自端著水盆進來,探究的目光看了垂露兩眼,便又垂下了眼簾。
杜雲蘿又喚了洪金寶家的進來,附耳與她吩咐了兩句。
洪金寶家的連連點頭,匆匆去了。
敬水堂裡,周氏的臉上透著幾分疲憊,道:“前幾日延哥兒在我這兒,倒是挺熱鬨的,今兒個不來了,一下子就清淨了,太清淨了。”
穆連瀟坐在周氏邊上,聞言笑了起來:“母親喜歡延哥兒,我明日再讓他過來給母親解悶。”
周氏淺淺笑了笑:“老太君那裡,也念叨著他呢,我可不能****占著,明兒個你讓他過去柏節堂裡,陪陪老太君。”
穆連瀟應下。
母子兩人隨意說著話,一時之間,彼此都不知道要如何提起垂露的事兒,直到洪金寶家的到了。
“大太太、侯爺,夫人讓奴婢來報個信兒,夫人與垂露仔細說過了,垂露說她不敢對不住四太太,夫人還是留她用了。”洪金寶家的道。
這句話一出,周氏就曉得穆連瀟與杜雲蘿對垂露是起了疑心的。
“也難怪疑她。”周氏苦笑著歎氣。
穆連瀟摸了摸鼻尖,道:“我讓雲棲去衙門裡問了,祖母那裡,讓藏鋒也去問了一回。”
“老太君她……”周氏聞言,神色凝重,“哎,子孫不肖,讓老太君這麼大把年紀,還要操這份心。”
豈止是操心,分明是在傷心。
這就是一把把刀子,在往吳老太君的心坎上割,每一次懷疑,每一次證實,都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