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還想著爭權奪勢……皮城這麼大麵積的事業你們看不到嗎?不,也不是看不到吧,隻是利益太誘人了。”
林恩凝望著手中,那些已經在皮城潛伏一年以上,徹底融入了皮城生活的宣傳部成員們發過來的報告,澹澹的思考著,
“以成本價收購工廠主生產出來的產品的確是一步好棋,隻是梅爾,再好的政策沒有人去實施,得到的結果往往隻能適得其反。
那些吸血鬼議員的手段還真是讓我看了都歎為觀止,這幫家夥為了汲取利潤,那些操作,我這個領先了這麼多年的視野看了都不禁有些歎為觀止。
多少勤勤懇懇的小工廠主啊,一下子被逼著把自己的所有生產資料全部變賣,才能還清身上所負擔的欠款,一夜之間回到了十幾年前,我光是看著都替人家寒心。
況且,你的手段還是太溫和了一點,僅僅是以成本價來收購,最多讓那些工廠主不至於破產罷了。
但他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啊,梅爾。
祖安的市場依舊沒有打開,你認為他們回籠了手頭的資金以後,會繼續開動生產嗎?你錯了。
他們會主動的放棄這個行業,利用手頭的資金,去尋找一片全新的藍海,工人依舊在失業,你緩解矛盾的手段注定是一廂情願。
你還不明白嗎?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要麼主動跟祖安開戰,使用武力逼迫祖安打開自己的市場。
要麼……就是革自己的命啊,不然,那些失業工人們,就要想辦法了來革你們的命了。”
林恩眼底有些幽深,他抬起頭,凝望著頭頂那已經山雨欲來的皮城,勾起嘴角:
“梅爾,你賭的很對,我當然會選擇兌現我的承諾,在皮城未向我開戰之前,我絕對不會往皮城開動一兵一卒。
讓我來幫你一把,向祖安開戰吧,梅爾,讓我來幫你轉移皮城內部的矛盾,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祖安的頭上,才是你們最好的選擇。
不是嗎?”
……
“快點!再快點!你們想讓議員送往諾克薩斯的葡萄酒,變成葡萄醋嗎!”
船長有些不滿的看著眼前這個頤指氣使、身著潔白花紋衣物的上流管家,眼中流露出些許的憤怒。
明明什麼都不懂,卻還要表現的自己好像很有能力。
明明貴族老爺都不在你身邊,卻偏偏要在這裡表現的好像多麼忠誠,這樣的人,挺惡心的。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船長還是陪著笑臉,壓低聲音說道:
“先生,我們這是船,船在水麵上航行,一看風二看水的,不是你說快就能快起來的啊。
這條路我們已經走了無數遍了,甚至都已經刻在了我們的心裡,現在的速度已經是夠快的了,保證不會耽擱貨物的正常送達的。”
船長的服軟並沒有迎來這位臨危受命管家的滿意,他反倒是抖弄著臉上的彎曲八字胡,斜視這眼前的船長,傲慢的揚起了下吧:…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船長,情況已經大不一樣了!
我們加了錢的,起用意就是保證,我們的貨物能夠比以往更快的達到諾克薩斯。
你難道就不能探索一條新路?
是,你的確很有經驗,但誰能夠保證,你熟悉的這條路就是最快的路呢?”
船長額頭的情景不斷的綻開,整張臉漲的一片通紅:
“但是這條路,足夠安全啊……”
“誰跟你說要安全了?我們要快!”
祖安市場的關閉讓皮城淤積的產品日以巨增,如何處理這些多出來的產品,已經成為了目前皮城的頭等大事。
灰夫人、菲羅斯家族密探在祖安的陷落,讓這幫對自己的生命、財產安全看的無比重要的皮城議員對那裡充滿著忌憚,甚至於不敢派出人去探查一二。
所以,消化這些產品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對外貿易之上。
這種渴求在市場的推動之下,也讓皮城商品的價格越來越賤,那些開離皮城的商船的貨運價格,越來越高。
正如林恩所想,這一切不過是皮城的飲鴆止渴。
根源,依舊在祖安。
“這位大人啊,我們這一路上在前往諾克薩斯的過程當中,是一定要路過比爾吉沃特港口的,這裡到處都是海盜的蹤跡。
您也不想自己出行到一半,被海盜攔下了吧。”
船長的苦口婆心並沒有換來這位管家的滿意,他隻是冷著臉,滿不在乎的伸出手指著遠處的地平線:
“海盜?哪裡有這麼多的海盜?更何況我們這是皮城的商船,什麼海盜敢打劫我們?”
這樣的外行話徹底點燃的船長心中的火藥桶,他一把抽在了管家的臉上,把他打翻在地,狠戾的說著:
“這可是我的船,輪不到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管家一下被抽懵了,捂著自己的臉大喊道:
“你這個該死的、身上充滿著魚腥臭的、卑鄙的、醜陋的、惡毒的豬玀!你怎麼敢!”
打都打了,船長也完全不想慣著他了。
反正現在整個皮城的航運生意都特彆的火爆,他也是看在一直都是幫席塔議員運貨的份上,才對這家夥容忍這麼久的。
鬨掰了就鬨掰了吧,下一個更好。
正當船長打算動手,狠狠的發泄一下心中的怒氣的時候,頭頂慌慌張張的領航員驚恐的大喊道:
“船長!不好了!海盜來了!”
海盜?!
船長的心中一緊,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我們還沒進守望者之海呢,為什麼這裡會有海盜的蹤影?”
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到穿透,遠方的海平麵上,一艘巨大的海盜船肆無忌憚的楊起了自己的旌旗。
黑色的旗麵、白色的骷髏頭。
讓每一個在海上討生活的普通船員,看到這一幕都有些不寒而栗。
“船長,我們該怎麼辦?”…
“船長,我可不想死啊!”
整個商船上瞬間亂作一團,大家一個個慌慌張張的不知所措,把目光都望向了他們的主心骨,期待著他能給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看著自己的舵手甚至都放下了手中的舵盤,船長氣不打一處來,這種憤怒壓製住心中的恐懼,理智重新站上高地。
作為船上的主心骨,他要是亂了,所有人都完了。
拔出自己腰間的長刀,船長激昂的大喊道:
“怕什麼!不就是海盜嘛,我們又不是沒遇到過,他們無外乎求財而來,隻要我們好好配合,他們不會拿我們怎樣的。”
話雖如此,船長還是命令自己的大副道:
“你去打打旗語,問問這群海盜是從哪裡來的,我們這可是皮城的商船,問一下他們能不能給我們一個麵子,放我們走。”
船長緊張的望著對麵那艘愈發接近的海盜船,當他看著對麵的旗語之時,心徹底的涼了半截。
來人並沒有給出自己的名號,這個信號在海上顯而易見——對方並沒有打算留下活口。
“跑!”船長揮刀大喊。
送貨什麼的,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船長本以為自己的命令能夠延緩自己的窮途末路,可隨著舵手操縱船隻開始加速逃逸,身後的海盜船也愈發的快了。
沒過多久,海盜船就已經逼近了這艘商船,並在大炮的轟隆聲中,商船徹底的被逼停了下來。
船長臉色難看,他在被追上的最後關頭唯一能做的,就是勉強把船上的所有客人全部組織了起來,每人的手上都發了武器,包括之前的那位管家。
在船勾的幫助之下,二船並肩而行,成功完成接弦。
船長握緊了自己的彎刀,緊張的迎接著最後的審判。
在無限凝重的氣氛當中,對麵海盜船的船長,終於暴露出了自己的麵目。
商船船長有些奇怪。
他本以為對麵的海盜船長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絡腮胡,可擺在眼前的,卻是一個麵容剛毅的年輕人,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規整的感覺,這與一個海盜的習性顯然是不相符合的。
但船長的思緒也隻是稍稍的飄忽了一下,很快就堅定了下來,他想活著。
“放下武器,我們隻為求財而來,把所有的活物都給我,船留下,我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海盜船長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船長身後的絕大部分人都喪失了反抗的心氣。
那位管家臉上更是大喜過望,果斷的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我投降!我投降!”
而隨著管家手中武器落在甲板上發出的聲響,整個甲板如連鎖反應一般,紛紛比拚起了投降的速度。
蠢貨!要是他是騙你的,我們就不成了待宰羔羊了嗎?
船長暗罵一聲,卻也隻能接受眼前的結果,放下了自己的武器,神色有些頹然。…
海盜們很快的接管了這艘商船,伴隨著一箱一箱的上等葡萄酒從船艙裡被搬出,船長看的很是肉疼。
“都怪你!”
船長微微一愣轉過頭去,卻看到身後的管家惡狠狠的看著自己,恨不得吃他的肉,
“要不是你,這些葡萄酒怎麼可能會有失?等我回去以後,我一定要告訴議員,讓你徹底在皮城混不下去!”
你他嗎!
船長火冒三丈,可理智還是遏製了他朝著這個家夥發難。
他可沒忘記,現在這艘船是海盜接管。
“老……船長,東西都搬完了。”
話音剛落,整艘船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商船上的眾人紛紛凝望著眼前的這群海盜,生怕他們改變主意。
“嗬……”海盜船長平靜的看著在場的諸位,聳聳肩膀,“放心,我們說話算話,這艘船上應該還有不少的小船吧,你們可以架著這些船離開了。”
頓時一陣山呼海嘯,大家口中不吝對這位說話算話海盜船長的讚美。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原本商船的船長,卻在這裡,狠狠的揍了管家一拳。
並在所有人都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徑直走到海盜船長的麵前:
“我能加入你們嗎?我懂航行、懂星象,我還是很有用的。”
“理由呢?”海盜船長饒有興致的看了這位一眼。
“那位是皮城某個大人物的手下,我招惹了他,現在皮城我回不去了,倒不如來這裡跟你們乾。”
船長緊張的看著眼前的海盜們,鎮定的說道。
“你留下吧。”
……
皮城,議會大廳。
“我們的船又被截了!這個月都幾起了?”席塔憤怒的拍打著手中的信件,“真當我們不知道那群還到是來自比爾吉沃特嗎?該死的家夥!
諾克薩斯的杜卡奧先生寫信來質問我,問我們皮城應當運往那裡的葡萄酒呢?
該死的!我的信譽全完了!”
重重的一拳打在桌麵上,也打在在場所有議員的心間。
可令人疑惑的是,在場無一人開口說話。
梅爾坐在首位,凝望著在場的所有人,神色冰冷無比。
除了黑默丁格議員,這裡的每個人都心懷鬼胎,每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這群該死的家夥,他們怎麼敢的?
他們難道就沒有發現,皮城在平靜表麵之下,隱藏的巨大危機嗎?
梅爾心中無限的冰涼。
林恩說話算話,這一個多月以來,祖安穩定的好像是鐘表的指針。
她在欣喜於這天賜良機,打算好好的給皮城續續命的時候,眼前的這幫家夥們,卻是撐著這個機會,開始了自己瘋狂的掠奪。
羅德跟卡麗亞這兩個該死的家夥趁著這個機會,抄走了皮城大量的黃金工業用地。
普利莫更是借著目前皮城大環境的低迷,在許多皮爾特沃夫學院畢業的年輕人找不到工作的時候,逼迫他們簽訂了可恥的“賣身契”。…
席塔陰奉陽違,明明議會已經出台了要刺激出口,降低日之門過路費的協議,他卻置若罔聞,依靠自己在海關根深蒂固的關係,大肆斂財。
吉拉曼恩議員算是還有點良心,卻也開始試圖把影響力滲透進皮城的核心部門。
樁樁件件,一個個毫不遮掩,臉都不要了!
“席塔議員……”
正當梅爾打算興師問罪之際,一旁早已經看出點苗頭的羅德議員微微一笑:
“海盜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目前比港發生了一起難以想象的動亂,鯊赤、屠戮兩個幫派連同一位名叫莎拉的小姑娘,共同向海盜之王普朗克發動了衝擊。
現在整個比港的大環境十分混亂,這或許是海盜猖獗的主要原因。”
“我們現在……”
“但是我們的對外貿易還是不能出問題啊,這不僅關係到產品的出口,同樣的也關係到我們皮城的信譽,一直以來,我們皮城都是依靠商業信譽,才能夠在符文之地立足的。
我想,我們需要派遣出使者,去跟比港目前的海盜之王普朗克好好的聊一聊。”
卡麗亞議員鄭重的說道。
“海盜的事情……”
“這個人就由梅爾議員來指派吧,您作為皮城的議長,來進行這件事情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普利莫口部的金屬閥門微微的轉動著,發出了特殊的機械音。
梅爾閉上了嘴巴,她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這群家夥,合起夥來對抗她提出的那些措施。
你們真的不明白嗎?皮城現在已經到生死關頭了?你們為什麼還能夠一個個眼睜睜的看著皮城滑落深淵,那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我有個問題。”
突兀的聲音讓梅爾有些喜悅的抬起頭,難道她也有支持者?
黑默丁格舉起了自己的小短手,一板一眼的說道:
“學院的經費我覺得你們應該給我批一下,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實驗材料的價格漲得很高,我上個季度的預算都有些超支了。”
“黑默丁格議員,經費的事情我們也很為難啊。”
“是啊,皮城各個地方都在等著用錢呢。”
梅爾又好氣又好笑,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幫家夥說不定已經在背地裡組成了同盟,打算徹底的把整個皮城變成自己的私有物呢。
如果灰夫人還在的話,這幫家夥又怎麼敢做出這種事情?
頭上沒有了限製,欲望開始無節製的膨脹了。
“那也不能扣克學院的經費!”黑默丁格猛地從作為上站了起來,跟眾人吵作一團。
終於,好說歹說年前一定給他批一筆之後,整個大廳這才安靜了下來。
“咳咳。”
席塔突然的清嗓讓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梅爾冷眼旁觀,她倒是想看看,這幫人還能鬨出多大的幺蛾子。
席塔環視一圈,與這裡不少人交換了視線以後,又有些隱晦的瞥了一眼梅爾,故作鎮定的開口說道:…
“我們是不是應該討論一下,關於把沃特·菲羅斯,納入議會席位的提桉了?”
嗬……
……
“嘖嘖嘖,那些議員們一個個還真是富得流油啊,這上麵的東西,我看了都眼饞。”
看著手上,每日收上來的收獲報告,林恩有些啞然。
看著過來跟自己彙報工作的範德爾,林恩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範德爾,以後守望者之海那邊的工作,我們就不需要參與了,現在整個比港已經被調動了起來,人誰都知道現在的皮城是個軟柿子,誰都想咬一口。
我們下一步的工作重心,要更多的轉移到西部,皮爾特沃夫運往德瑪西亞的商船上去。
對了,記得讓我們的人好好的偽裝一下,不要被彆人看穿了。”
範德爾臉上古怪的神色點頭離開,林恩搖搖頭。
偽裝海盜,打劫皮城商船這件事情,自然是林恩發起的,他也沒多弄,也就大概讓皮城折損了五分之一的運載量。
這一行為不難,畢竟,祖安現在在比港,已經有了非同一般的威望。
梅爾想要延緩矛盾,林恩是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繼續進行下去的。
隻是現在東部有了比港的入局,那邊倒不需要再派遣出大量的人力搗亂了,能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德瑪西亞這條航線上,算是緩解了範德爾很大的壓力。
思考之間,倒是賽維卡又很快拿著一份文件,敲響了林恩的辦公室房門。
“進來吧。”
賽維卡推開房門,快步走入,先把文件擺到了林恩的桉台上,這才轉身回去關門。
林恩沒有注意賽維卡,而是專心的看起手頭的這份文件來。
如果此刻梅爾能夠站在林恩的身後,她一定會恐懼的說不出話來,因為林恩手中的不是彆的東西,而是他們今天開會所發生一切的文字記錄。
時間、地點、甚至是某位議員臉上的表情,都詳細的寫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