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路上那群執法官“屍體”的富蘭克林,也跟著上了樓。
他把頭湊到店長的耳邊:
“這就是你說的,我們裡應外合?!”
“難道不是嗎?”
“這根我們有什麼關係啊!”
富蘭克林暗罵一聲。
也不知道店長這濃眉大眼的家夥,從哪找來的這些黑衣人,一個個都猛地不行,隻是瞬間就鑿穿了執法官的防線。
“你從哪找來的狠人?”富蘭克林不解的問道。
他們之前要是有這樣的力量,何必被逼著去翻垃圾桶?
“他們是來救喬迪先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店長聳聳肩膀,很快就跟喬迪打了個照麵。
“你們是……聚集地的失業者。”
喬迪記憶力很好,看著富蘭克林,神色有些緩和。
謔,沒想到這種大人物居然記得自己。
富蘭克林的神色有些激動,立馬像是為表忠心一般的說道:
“喬迪先生,現在皮城大亂,我們需要您帶領皮城的民眾,為大家謀求一條生路!”
“這就是我們的願景!”
喬迪沉聲說道。
也不廢話,當即走入屋內。
“這不是我教你說的話嗎?你還真不害臊,撿著就拿來用。”店長不滿的看著富蘭克林。
“什麼你的我的,你沒看到喬迪先生就認識我,看都不看你一眼嗎?”富蘭克林有些得意洋洋的。…
喬迪看著室內,那個倒在血泊裡的男人,以及圍聚在他身邊的諸位失業者代表,神色微動:
“朱迪的死,我很悲痛,但他的死亡,是有價值的,是有意義的。
議會已經忍不住對我們下手了!
大家,我們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裡耗著了,我們需要儘快的去把目前所有祖安的失業者重新聚集起來。
我們隻有團結一致,才能達成我們的最終訴求!”
諸位代表很快收起了臉上的悲憤,齊齊將悲憤化作力量,堅定的站在了喬迪的身後。
“每人跟隨一位,他們會帶你們前往就近的收容處,我們的時間很短,隻有兩個小時,我們需要在下午一點,準時開始遊行!
按照上次的路線,一齊彙聚黃道大街!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這是勝利前的曙光,皮城一定會重新輝煌!”
喬迪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了手頭的工作,隨即叫上富蘭克林跟店長,冷臉走入雨幕。
值得一提的是。
喬迪身後的人以為,這些黑衣人是富蘭克林帶過來的,而富蘭克林認為,這些黑衣人是來救喬迪的。
倒塌的棚窩、黑水、以及一團團在地上扭動著的蛆蟲。
富蘭克林在身後看的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幫人會麻木到這般地步。
幸好當時店長來找他,並且帶他走了。
“是發食物的來了嗎?”
“終於來了,我都有兩天沒吃東西了。”
“隨便來點什麼吧,黑麵包也好啊。”
整個皮城都亂成這副模樣了,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的人在這裡看管,並且給這些人發吃的。
至於梅爾。
隻要失業帶頭人那邊不出事,這邊對於她來說,也不算什麼。
沒人領頭,不過是一團散沙罷了。
當一團團扭動的蛆蟲在地上爬起,朝著這邊奔過來的時候,跑在最前頭的男人麻木的伸出手,想要迎接恩賞。
可迎接他的,卻是喬迪的用力一拍!
男人的手被打落,與此同時被打落的,還有他自己。
太久沒吃東西,已經讓他虛弱的有些不成樣子了。
“抬起頭來,看著我。”
男人剛想求饒,可當他聽到熟悉的聲音隻是,激動讓他的淚腺日漸充盈。
不知哪裡的力氣讓他往前一個飛撲,抱住了喬迪的雙腿:
“喬迪先生!您去哪了!您終於回來救我們了!”
“喬迪先生!”
“喬迪先生!”
身後的棚窩之內又傳來幾聲驚呼。
大家激動的看著眼前這個失業者代表,雙目之中似乎又從麻木當中,燃起了些許希望的火光。
他們是有成功的先例的!他們也曾逼迫著議會的大人物出來,同意他們的訴求!還享受到了一頓難得的午飯!
隻是……
“喬迪先生,我們都有三天沒吃飯了。”
富蘭克林看的真切。…
這幫人的確是已經很久沒吃飯了,以現在這個狀態,還不等跟著喬迪走到議會,半路上就餓死了。
恰在此時,一隊隊黑衣人拖著滿滿當當的物資從暗地裡走了出來。
啊這……
看著這幫失業者們一個個哄搶食物的模樣。
富蘭克林很想問一句,上次遊行的時候,這幫厲害的黑衣人到底在哪?
舉起右手手表,時間精確掉秒鐘。
看著已經整合在一起,眼中洋溢著激動的光的失業者們,喬迪沉聲道:
“出發!”
走街串巷,高舉臨時繪製的大旗,口中的口號一如昔日。
“打倒祖安!”
走在人堆裡的富蘭克林不禁暗想,如今的皮城,還有這個口號的生存土壤嗎?
可緊接著的另一句口號,卻讓富蘭克林下巴都驚了一地。
“嚴懲排放黑水的凶手!”
上麵兩句話連起來就是,祖安就是把黑水排放到皮城的罪魁禍首。
富蘭克林偷偷摸摸的把頭偏向店長:
“這個……有證據嗎?”
“什麼證據?”
“黑水是祖安排放的證據啊。”
“嘶……”店長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富蘭克林,“小夥子,你思路很清奇啊,這玩意還需要證據?
咱們的根本目的在於,讓皮城恢複到以往的繁榮,這就勢必要打開祖安的市場,也就是說,要開戰。
都要開戰了,管他那麼多?
反正什麼鍋都可以往祖安的身上甩,隻要有事,一定是祖安乾的。”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你一個皮城人思考這些乾嘛?”
“說的也是。”
在現今階段,黑水無疑是整個皮城民眾內心最深惡痛絕的東西。
他們並不明白黑水的由來,也不清楚腳下這些管道的具體流向,但有人給了他們一個答案——祖安乾的。
“那是曾經的失業者聚集地的人!他們又出來了!”
“我們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
失業者、在紛亂之中失去家人的憤怒者、渾水摸魚的暴徒、樂子人。
隻要有人揭竿而起,隻要有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在巨大的矛盾彙聚,在無數的民怨加持之下,一個恐怖的團體,正在皮城的各大地區如同滾雪球一般的飛速壯大!
這一次的架勢,要比上一次的,還要凶猛地多的多!
曾經的遊行隊伍,整個加起來,也不過幾萬人的數量,而現在,僅僅隻是喬迪一個人率領的皮城民眾,就有幾萬人之巨!
“我有點怕了。”富蘭克林咽了兩口口水。
這人潮實在是太嚇人了。
“我也怕。”
一向風輕雲淡的店長這次好像也有點吃不住,“這次的動靜鬨得也太大了一點。”
當一個城邦之中,十分之一,甚至是八分之一的人,停下手中的工作,開始遊行的時候,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彙聚而來!…
……
議會。
“住口!”
梅爾生冷的語氣,讓在場的議員紛紛側目。
這狀況不太對勁吧?今天是來探討皮城最終要何去何從的問題的,你梅爾不服軟,還想我們服軟?
“你!”席塔議員憤怒的從座位上站起,怒視著眼前的這位米達爾達議員。
他覺得梅爾現在一定是瘋了,到了這個時候了,如果還不滿足他們的要求,梅爾憑什麼讓他們無條件的支持她?
梅爾輕慢的在首席的位置上站了起來,環視著在場的五席:
“皮城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在座的諸位,都有不少的功勞在裡頭。
你們為了一己之私,枉顧整個皮城人民的利益於不顧,你們為了家族的強盛,紮根在皮城的血管裡瘋狂的抽取著其中的營養!
眼下,更是到了這種生死關頭,還打著利益交換這樣的算盤。
皮城如果真的亂成一團了,到時候你們又能夠討到什麼好處?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夥,愚蠢!
符文之地何等廣袤,外麵的世界如此之大。
隻是偏安一隅,加上戰略位置需要,讓你們養成了驕傲自大的毛病。
可是啊,在真正的力量麵前,你們什麼也不是!”
普利莫敏銳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可那一隻探向他喉嚨的紫色大手,令他的動作瞬間變得輕微了起來。
普利莫不是唯一一個,在所有人沒有任何防備的擋下,五隻紫色的大手從身後伸出,齊齊握住了在場除梅爾之外所有議員的喉嚨。
“梅爾你瘋了!你想要殺我們?你想明白這樣的後果沒有?”
“米達爾達議員,有話好好說!”
“我們並沒有與您為敵的想法。”
看著這一個個慌亂起來了的議員們,梅爾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她的聲音蓋過了全場,笑著笑著,她眼角的流水不斷的流淌而出。
皮城近乎可以說是沒有救了。
雙城之間的徹底斷交意味著矛盾根本無法得到解決,皮城目前平靜的每一天,幾乎都可以說是一種人民的恩賜。
等到什麼時候,他們再也無法容忍這樣的境遇的時候,不用祖安出手,皮城自己就會不攻自潰。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破罐子破摔,做最後的殊死一搏呢?
什麼大局,什麼權衡,什麼人際關係網,什麼秩序……
在存亡麵前,那些都隻是擦過的廁紙!
原來事情的解決辦法是那麼的簡單,力量就是最簡單粗暴的手段。
可笑的是,她之前一直想著妥協,想著平衡,企圖用自己的手段,去找尋那完全沒有未來的出路。
“依羅拉,下令格雷森,讓她頂住所有的壓力,驅使著執法官去藍熏莊園抄家。
其間得到的所有財富,全部充入皮爾特沃夫國庫。
對於民眾,直接發布一定數量的金錢當做臨時應急,另外,推行以工代賑的辦法,讓政府負擔民眾的工作問題。…
對於市場……”
“梅爾!你不得好死!”
“梅爾!誰給你的膽子抄我們的家的!你是要跟整個皮城為敵嗎?”
喪家之犬的狂吠梅爾已經不打算聽了。
她隻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將林恩給自己的巨人藥劑利用起來,一直畏縮不前。
匆匆闖入的格雷森吸引了全場所有的視線。
作為早就知道梅爾打算的她,並沒有對在場的所有議員表現出任何的多餘情緒,隻是沉著臉走到梅爾的身邊:
“那群失業者們又聚集到了一塊,遊行再次開始了。”
梅爾眼前一黑,腳下都有點站不住,還是格雷森眼疾手快扶住了梅爾。
“他們有多少人?”
格雷森神情複雜:“不知道,現在加起來,大概有十萬多人了。”
梅爾猛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之後,眼中的神光徹底的黯淡了下去:
“格雷森警長,準備開戰吧。”
為什麼加派了人手看管,那幫失業者帶頭人還會跑掉?
為什麼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了,前進的道路還會被堵死?
為什麼明明她不想開戰,卻被逼著一定要主動的開啟這場戰爭?
梅爾心中存在著千千萬萬個疑問,但所有的疑問最終還是化作了平靜。
儘人事,聽天命吧。
……
在如此龐大的人潮麵前,所謂的執法官,所謂的槍支在此刻,似乎已經變成了笑話。
梅爾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麵孔,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
“我們……又見麵了。”
迎接梅爾的,隻有一張張冷冽的臉色。
上次的言而無信,已經徹底透支了梅爾的信譽,透支了議會的信譽。
現在這些失業者帶頭人,他們隻相信自己,隻相信自己身後被裹挾的民眾。
“或許,以上發生的種種事情,我們都可以解釋。”梅爾儘量的緩和著語氣,
“這一切事物,都是被祖安目前的最高領導人,林恩所挑起,而他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皮城主動的發起戰爭,從而滿足他吞並皮城的野心。
如果可以,這場戰爭,絕對不能夠由皮城發起。”
“米達爾達議員。”喬迪緩緩的抬起頭,平靜的闡述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無論是對錯,還是彆的什麼東西,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隻有戰爭,隻有戰爭才能夠給皮城的未來打開一條出路。
如果我們勝利了,皮城順理成章的打開祖安的市場,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慢慢的會回到原來的模樣甚至更強!”
“可是我們勝利不了!”梅爾激動的吼道。
“還沒打過,米達爾達議員可不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的威風。”喬迪抬起頭,轉向大橋的方向,
“兩年前的進化日暴動,我們能夠把祖安打回去,現在,我們一樣能夠打敗祖安!”…
“祖安已經變了!他們現在是一個強大的對手,我們已經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性了。”
“那也要打!皮城死在祖安的手裡,總好過在你們這幫自己人的手裡慢性自殺。”
梅爾一陣語塞。
喬迪稱熱打鐵,他高舉手中的巨大橫幅,迎空飛舞。
“我們皮城今天之所以變成這副模樣,一切都因祖安而起,如果不能打倒祖安,如果不能拿回我們皮城失去的東西,我們皮城,就永遠不會恢複到之前的繁盛景象!
祖安為皮城招至了太多的災禍,我們失去了親人,我們失去了工作,我們失去了未來!
今天,我們無數的皮城民眾在這裡聯名請願!
希望議會能夠同意我們,一齊出征祖安的請求,為皮城的未來開辟道路,為皮城人民的生活,尋求一個希望!”
“攻打祖安!”
“開辟道路,尋求希望!”
“隻有沒有祖安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看著沸反盈天的局麵,梅爾神情灰敗。
迄今為止,我做的一切事情,我的一切反抗,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切,恐怕都在你的計劃之內吧,林恩。
我挖空心思想要竭力避免這一場戰爭,可最終,還是避無可避,一頭撞了上去。
還是有意義的吧……
至少,我問心無愧了。
……
“皮城的執法官隊伍,開撥了!”賽維卡激動的大喊道。
“人數呢?”林恩的神情倒是很平靜。
“對外說是有一萬人,但實際上,也就四千七百多人。”賽維卡臉上洋溢著不屑,隨後問道,“我們要不要在升降梯那裡埋伏一手?”
“等他們進入祖安境內再說。”林恩搖搖頭,啞然失笑,“另外,給全體祖安人民開個戰爭直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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