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宋應閣亦不是薄情之人,“不必去西北,去山城吧。”
“山城?”劉傳書疑惑道。
“日後你便知曉了,且聽我的。”宋應閣道。
“那便去。”雖不理解,但劉傳書選擇服從。
九指雖看上去大大咧咧,但粗中帶細,兩人對話中的玄機,他也能聽出七七八八,“大哥,我孤家寡人,無親無故的可咋整?”
宋應閣沒好氣的瞪了九指一眼,“你也去山城。”
“啊?我去山城做什麼?”九指懵了。
“不日,我會將家中親屬遷到山城。
你從金陵多帶些人去山城立個堂口,規模無需多大,有自保之力便可。
另外,我會給你一筆錢,多買些商鋪和住宅。
再找些工人,多挖些地窖,越深越好。”
九指被整糊塗了,但還是點頭同意。
回去的路上,宋應閣長歎一口氣。
如此安排劉傳書、九指二人,雖仍有風險,但還能接受。
最安全的辦法,當然是對倆人進行物理毀滅,但倆人何錯之有?
不僅無錯,反而有功。
如果真把兩人殺了,宋應閣良心難安。
次日早上,宋應閣裝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來到了曹都巷。
還沒進大院,就聽到樓裡傳來吵鬨聲。
進了大樓,便見到趙昌敬躲在樓梯口,往樓上瞅著。
宋應閣趕緊走上前,“二樓什麼情況?”
“穀戎的夫人劉國美,一大早就來找處座要人。處座不在,她便逮誰罵誰。”趙昌敬小聲說了一句。
“可趕緊通知,彆讓處座來了。”
戴笠就算來了,也拿劉國美沒有一點辦法,隻能挨罵丟麵子。
“放心吧,已經通知過了。”
“這可咋辦,打不得,抓不得。她一直鬨,還怎麼辦公?”
宋應閣其實內心是同情劉國美的。
人家弟弟都死了,還不興罵兩句了?
反正也罵不到他身上。
“那就不辦公唄,走走。咱倆去審訊室喝茶。”趙昌敬提議道。
“咱們當下屬的,自當為處座排憂解難,可不能遇事就當縮頭烏龜。”宋應閣故意端著架子批評了趙昌敬兩句。
趙昌敬罵罵咧咧的回了一句。
但宋應閣沒搭理他,抬起腿,朝著二樓走去。
上了二樓,便看見一位美婦人,正在大聲嗬斥魏斯。
美婦人便是劉國美。
雖曾在碼頭見過一次劉國美,但再次相見,宋應閣仍為劉國美展露的風情而側目。
怪不得能小三上位。
隻是這性子,太嬌蠻了些。
“魏科長,這位美麗的女士是?”宋應閣湊了上去,明知故問。
魏斯正獨木難支,見到宋應閣如看見救星般,“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穀戎將軍的夫人,劉國美女士。”
宋應閣正欲說話,卻被劉國美打斷,“我不想認識什麼阿貓阿狗。戴笠呢?十分鐘還不出現,我就去找蔣校長。”
“戴老板外出公乾,確實不在金陵。”魏斯嘴巴都快說乾了。
“躲著我是吧?行,我不信他還能躲著蔣校長。”
劉國美完全不信魏斯這套說辭,撂下一句話後,便要走。
宋應閣擋在劉國美身前,“戴老板稍後便到,劉女士可否移步室內,飲杯茶暫候片刻?”
劉國美瞥了宋應閣一眼,又看向魏斯,“他說話好使嗎?”
魏斯知道宋應閣主意多,說不定能解了眼下的危機,“好使。”
“行,帶路吧。”
三人進了魏斯辦公室,在會客區落座。
“穀夫人來此,是為了劉國權劉科長一事吧?”
宋應閣毫不避諱,雙目直視劉國美,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
劉國美對這種眼神極為熟悉,沒結婚前,許多男人看她的眼神亦是這般赤裸裸。
嫁給穀戎之後,就無人再敢了。
即便有,也隻是隱晦地看兩眼。
“年齡不大,色膽不小。”
劉國美三十歲出頭,比宋應閣大上十來歲。
在她眼中,宋應閣不過是個弟弟。
“你既然知曉我的來意,就趁早把人放掉,免得撕破臉,大家麵子上都無光。”
劉國美挪開視線,不再與宋應閣對視。
“劉科長一事,領袖曾批示,圍而不捕,豢而不殺。
特務處早已解除了對劉科長的監視。
後續亦未有過任何行動。
穀夫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弟弟現已失蹤,除了你們特務處,沒人會對他下手。”
“在金陵失蹤的?”宋應閣詫異道。
劉國美見宋應閣反應不似作假,心中隱隱有些動搖,莫非此事真與特務處無關?
“從金陵去長安的路上。”
“去了多久?”
“至今已有九日,”
宋應閣微微皺眉,“長安那邊聯係過嗎?”
“聯係過,人沒到長安。”
“穀夫人,我可以向你保證,劉科長失聯一事與特務處無關。
領袖有言在先,我們絕不可能違背領袖意誌。
我猜測,劉科長大概率是在路上遇到事了。”
聽到宋應閣信誓旦旦的保證,劉國美心裡也開始慌了。
這年頭可不太平,若真是在路上遇到了強人,那可就是生死難料了。
魏斯見宋應閣隻用了幾句話便反客為主,將主動權握在了手裡,不由得對其更加欣賞了幾分。
“劉科長走時身上帶了多少盤纏?”
“我給了他兩千元。”
“穀夫人,你糊塗啊。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不必我說了吧?
若有歹人知曉劉科長身懷巨款,必將引來殺身之禍啊!”
正所謂關心則亂,宋應閣一番話嚇得劉國美心驚膽顫。
“哢嚓!”
劉國美手中精美的陶瓷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這該如何是好?”
“夫人,你也不想劉科長有什麼意外吧?”
“你且說,我必定配合。”
“那勞煩夫人將劉科長北上一事,從頭到尾的說一遍。”
劉國美一番敘述後,宋應閣開口道:“夫人莫慌,我這就率人前去浦口碼頭排查,有消息,我會立刻派人到穀戎公館通知您。”
將劉國美打發走後,魏斯鼓掌道,“處座有了你,如虎添翼啊。”
“屬下不過是羽翼上的幾根絨毛,科長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