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笑道:“也就是這麼一喊。到底年輕輩兒的主子,誰又跟這兒較真呢。”一時也想起來,問:“這次回來,聽到都在說一位章表少爺?這個是誰?”
王書家的忙攔住,說:“嫂子收聲,表少爺名諱裡頭有個‘回’字,仔細彆在他跟前呼喊。表少爺倒不拘這個,府裡幾個管事們可在意——都是醫治好了老爺的關係,府裡個個都想著再恭敬也不過分的。”見王嬤嬤點頭說“記著了”,才鬆一口氣向下說:“這位表少爺,就是先老太太娘家的侄孫,常州章家的公子。老爺這次病得重,舅老太爺那邊接到信後特意派他來的;正多虧帶了救命的藥和大夫,老爺這才好了。那幾天府裡跟沒頭蒼蠅似的團團亂轉,幸而老爺把家裡內外的事托了他,這才算有了主心骨的人,各處的人也都遵了章法。”
王嬤嬤聽這樣說,先就吃了一驚,問道:“有這樣的事?可他到底一個公子爺們兒,總理這些,正是奇了。我在那榮府裡,就璉爺替政老爺管家,宅門裡頭日常的事,也是他家鳳奶奶的主張。”
王書家的頓時笑起來,說:“嫂子這可又說得過了。還有管事嬤嬤和姨娘們呢,表少爺就受了老爺的委托,至多指揮些大節,哪裡就深管到宅門裡頭來?但若真說到什麼主張,老爺確是一聽一個準兒;要說器重,這些年必是頭一份。你隻看先時他跟那關先生住鬆風苑,這會子賈家大爺來了,就搬到延桂堂——老爺幾年裡常住的偏院,誰想到就搬去那裡了?到底是親舅表弟家的侄子,又是正正經經的舉人相公,再不能與旁人一般的。”
王嬤嬤驚得問:“表少爺才幾歲,就是舉人相公了?”
王書家的道:“可不是,十五歲就中了舉,便咱們老爺這上頭也不及,都說是得了文昭公的真傳。我們做下人的也不懂他什麼詩啊乾、文啊繡的,隻看人物形容、舉止氣度,跟老爺站在一起一瞧,哪裡是旁親的伯侄,說是父子也有四五分像。老爺平素就愛跟後生輩往來談論,如今現成這樣一個在旁邊,怎麼能不歡喜。咦,嫂子怎麼住了筷?都是我多嘴,隻顧瞎閒話,擾得你吃飯也不安心。”
王嬤嬤這才驚醒過來,笑著含糊兩句,就端起碗來連著扒拉了幾口。王書家的也陪著吃了一些。也虧得兩人迅速,果然才吃好,一會兒就聽人傳報說桐花院裡黛玉午睡起來了,此刻正梳洗,完了就該要茶點吃了。王書家的忙辭了自家嫂子,趕去廚房那邊主持。王嬤嬤則獨自在家,窗底下出了足有一刻鐘的神,這才叫了小丫頭進來,將箱籠物品一樣樣細收拾。收拾了了,又取出要給各人的禮物,也有京裡就備下的,也有沿途碼頭停靠時候集市上買的,分妥了,就命丫頭往各處送去。一番忙碌到晚上,她男人王易、小叔子王書並兩個兒子、一個侄子都從蘇州回到家,往林如海跟前磕過頭、交割畢差事,就趕回家來團圓。王書家的重新置酒,一屋子骨肉共敘天倫,歡喜和不提。
等到了次日,那邊伍生夫婦並雪雁的父母又各自告了假,請親戚們並平日好的人會席。於是林府裡凡能挪出空的都去了,就是錢、陳兩位姨娘也打了人來討一杯酒去。一時歡喜熱鬨,把個雪雁得不知東西輕重,滿口隻嚷“果然還是家裡麵最好、親爺娘老子最疼”,眾人聽了隻有更笑的。倒是伍嬤嬤席間尋隙跟王嬤嬤說:“雪雁是小孩子家,諸事不懂,又不好出麵——大小姐在那邊許多年,雖有長輩疼愛,日常裡行動吩咐,全賴底下人照應不怠慢;如今到咱們這邊,旁的沒有,一桌正經的酒席跟謝禮是必定的。隻是這內宅外院不同,又有那邊賈家大爺的行程差事,時辰上就有些拿不準。家裡也就你跟那邊相熟,這事到底還落到你頭上。”王嬤嬤就應了。
不一會兒,又有陳姨娘派一個小丫頭過來,也跟伍嬤嬤同樣的一番話在王嬤嬤耳邊悄悄說了。接著錢姨娘的貼身丫頭也來了,不過倒不是吩咐,而是問她一會子可還有空,若有,就請到錢姨娘屋子裡去坐一坐。王嬤嬤就知道有彆的吩咐,眼看酒席將散,就跟伍生夫婦並雪雁父母沈仲夫婦告了辭,轉往錢姨娘屋子去了。。.。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