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聽了歡喜道:“父親母親要來?真是天大歡喜,再好不過了。”一抬頭,見林如海笑微微看著自己,才省得自己兒女態了,臉上一赧,隨即道:“侄兒年少孟浪,這些日來有做的不到處,隻求伯父在父親母親麵前還幫忙遮掩則個。”
林如海見慣他老成,難得犯一次呆,早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好個老實小子、好個溫敦君子,這就先來求告串供打馬虎眼麼?看把你給伶俐的。”接著又安慰一句,道:“你寬心。自家人還不曉得自家形?父母親子,就有什麼,還怕現落在他們手心眼底?”
章回聞言也笑,轉頭去尋了茶壺茶盞並溫的茶水,給林如海倒了茶來喝。林如海笑著喝畢,方說:“其實我也是想到下月初七,洪蘼的小孫女兒出閣,你外祖父就不來,你舅舅他們也必定要來的。你又去過了洪家,洪蘼指定要往常州你家寄帖子。他既遞了帖子,多少年頭一遭親戚聯絡,你父母再沒有不到的道理。於是我這邊書信去,不過叫他們早動身兩天,不算隻為一己私心就勞動他們炎天暑熱地滿世界趕,所以我這裡也安心了。”
章回笑道:“就是沒這一檔子,伯父相招,父親也再沒有不來的。彆的不說,隻看近來兩三日一封書信,也都是問伯父平安。母親那裡也問表妹安好。”
林如海聽他最末捎帶的一句,不禁就笑起來,說道:“你母親確是周到。前日送來的那套描金彩漆嵌螺鈿的香奩,又精巧又彆致,玉兒喜歡得什麼似的,直叫我必定要多謝上嬸娘呢。”見章回低了頭不答,林如海又續道:“你妹妹家來,我自然歡喜。隻是可憐她少小喪母,家裡又沒個女性的親長,今番回來,怕也隻能跟我拘在家裡。所以信上我特意請你母親來,一則我該當麵謝過,二則也是一點私心,到時還要煩勞她,帶了你妹妹往各家去。”
章回聽了,一聲兒也不出。林如海笑笑,又隨意說了兩句就讓他自回去延桂堂歇著了。他自己則重新到書案前,從案頭一個兩層的匣子裡頭拿出幾封書信,就堆在先前塗抹未完的畫紙上,呆呆看著不動。待了好一時,外頭有腳步聲響,就聽到老管家伍生說:“老爺怎的還不睡?都交二更了。”
林如海歎道:“病了這一個月,外頭的架勢都是天翻地覆。先頭你們不說,自然也是有你們的道理。現在我也差不多好了,事也一樣樣都堆到眼門前,豈有置之一旁不管的道理?哪裡就能睡得著。”
伍生說:“老爺還是像關大夫說的,心思重也就罷了,特彆還不肯自己寬心。下半日的時候還說,再煩難的事體,等舅家望老爺後兩日到了,兩個人一起合計,就什麼都不打緊了;結果現在又一個人犯愁。倘若不小心再熬壞了,望老爺來了,正經事做不成不說,回表少爺那裡可又該落一個不是。”
林如海笑道:“怎麼該落他的不是?我已經打了他去,難道他能管得我?”一語未了,突然明白他意思,老臉也忍不住麵皮燙,隻含糊說:“就算應準……也沒有長輩受晚輩管的。”
伍生也笑,上來幫林如海收拾紙筆書硯,一邊勸道:“老爺的擔憂,老奴多少也能知。老奴一輩子在林家,伺候了先頭老太爺,再伺候老爺。雖然隻是一點沒見識的話,但而今的景,與當年還是不一樣的,當今聖人對老爺的信重也跟當年不一樣。至於彆的遠慮近憂,老奴無能,不好替老爺分擔,但好賴一把身子骨還健壯,就請明日一早往常州,連夜把望老爺搬了來,老爺可肯準的?”
林如海聞言動容,握了老家人的手,道:“伍叔,還是您老最疼我懂我。隻是誠如你言,今日之事,與當年不同,並不到那十萬火急的份上,不過是我因著往事才多心的。你也不用勞動。望表弟是最精細之人,得了書信,必能知曉我意,迅速趕來的。”
他雖如此說,伍生還是再請了一次往常州去。林如海到底不許。伍生這才罷了,服侍林如海歇去不提。。.。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