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聽到這裡就點點頭,說:“雖然隻多一年,但那蔣子安當時也好有十七、八歲了?一年一過,就將二十了。這男子行了冠禮,真正成了年,實在是有大不同的。大哥哥和大嫂子這樣做,正是合合理,更是一片父母心腸啊。”
強氏得她安慰,麵色雖慘淡,也多少笑了一笑,但隨即又是愁苦了臉。說:“妹子這是安慰我。都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原就是上不得牆的汙泥、雕不出來的朽木,就給他幾十、上百年,糟賤玩意兒還是一樣的糟賤玩意兒。你也知道的,就是那一年,平原侯夫人得急病死了,不上六個月,平原侯蔣宏自己也病逝了。蔣家過來說,雖不是承嗣襲爵的嫡長孫,卻是小輩中得他祖父母生前最多疼愛的,他自己執意定要守足三年。他既這樣說,我們自然是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且想著雯兒身子也不甚強健,趁著這點時間仔細調理了,將來過門也好。可是誰想得到,那個畜生嘴上說得好聽漂亮,可做出來的事,一樁樁哪裡是人乾的!”
範氏見她越說越氣,臉紅得好似能滴出血來,慌得抱住了她與她順氣,又親手倒了涼的茶來給她吃。強氏得她安慰,好容易才穩住心神,挨著迎枕喘了半晌,方慢慢再告訴範氏那蔣子安行徑:當初那蔣子安雖誓要替祖母、祖父守足三年孝,當時或也是真心,但他原本就是個紈絝浪蕩性子,哪裡耐得住清靜?不過半年工夫,家裡就偷摸了許多丫鬟和年輕媳婦子去,甚至連他兄長、父親房裡的也不放過——隻因他祖父母在時,這些人都不打緊,無論看上哪個,張嘴要了去便是;此時他也還如此行事,並無一點顧忌。不想他嫂子早膩煩了這個兄弟,又有蔣子寧的一個小妾嬌妖狐媚,慣能挑撥摟火、多嘴生事,叫她十分地礙眼不喜,於是隨便設個局,將他並這小妾捉了個正著。那小妾自然是一通亂棍打死,蔣子安則叫他哥哥送到城裡一處偏僻彆院暫住,對外隻說是要靜心守孝、參佛抄經,為祖父母祈福。蔣子安得了一通教訓,倒也安生了三、四個月。可正應著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老話,他在外頭老實了幾個月,見家裡父兄氣也消了,日常也不多管著他了,嫂子那邊每月送來的銀錢用度也如往常一樣了,他便又得意張揚起來。先還是悄悄地弄一兩個粉頭、小廝在那院裡吃酒唱曲,漸漸地就開始招了他那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吃酒,再後來竟是公然開了賭局,一群人吆五喝六,男的、女的不分白天黑夜胡天胡地,弄得原本一個清淨彆院,從此變作一個汙塘穢窩,糟臟不堪目睹耳聞。直到有人賭博輸紅了眼,又有喝醉了的挑事鬥狠,鬨出人命官司,驚動了京司衙門,一條鐵索捆了二、三十號人去,他哥哥蔣子寧黑著臉將他押回府裡嚴加看管,這才算徹底安生。
範氏聽自己嫂子一路說,隻驚得臉色煞白,手握住胸口,卻還覺得一顆心撲騰騰似要亂跳出來。呆了好半晌,才勉強笑道:“果然是紈絝不肖,叫人再想不到。可是嫂子,侄女兒已經等了他這許多年,範、蔣兩家的婚事也是眾人早知的。這事兒雖不好聽,但蔣家在外頭算是遮掩得過了。且他畢竟還有父母、有兄嫂,對他也有許多管教——”
這邊範氏話未說了,強氏已經血紅了眼睛,厲聲笑道:“管教?他家哪裡還有什麼管教?若真有管教,會有做祖父祖母的這樣沒規沒據護著孫子,有老子娘這樣不問好歹縱容兒子?有管教,會有哥哥這樣放任兄弟,嫂子這樣陷害小叔?且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虧得我姨媽還認我這個外甥女兒,更虧得她小姑子、繕國公府的陳太君良心沒有泯儘——她去夏病了,我去探望,屏退了滿屋子的人,就拉著我的手說害了雯丫頭,叫我立時回家跟你哥哥定主意。原來,那蔣子安竟已得了那等說不出口的臟病!他家那樣下死力氣遮掩,裡裡外外處置得那般乾淨,其實是要瞞住範家,是要騙著我們快快地將雯兒嫁過去,好替他家遮羞!”。.。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