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一個絕望的母親,她看著美姬在那裡折磨她自己,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媽媽,你彆難過了,我沒事兒了,我一點兒都不疼的。”
左思的話成了壓垮美姬的最後一根稻草,聽到女兒那稚嫩的聲音,美姬如同遭受了滅頂之災,她捂住臉,嚎啕大哭了起來。
自從那次的事情發生了之後,素媛便在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像是一個被毀掉的又胡亂拚湊縫合的破布娃娃,雖然身體看上去完整了,可是身體上殘留的那些傷疤卻告訴所有的人,一切都沒有結束。
“素媛啊,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該死啊,為什麼遭遇這一切的人不是我啊……”
美姬趴在左思的病床邊,失聲痛哭,左思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明明是在安慰美姬,為什麼美姬反而哭得更加傷心了?
左思從來都沒有做過母親,所以她也不明白母親對子女的那種感情。
她伸出手來,忍著疼痛拍了拍美姬的背。
“我沒事兒的,真的,你不要哭了……”
好一會兒之後了,美姬終於止住了哭聲,她抬起頭來,看著左思,那雙布滿淚光的眼睛充滿了堅定之色。
“素媛,媽媽會保護你的,媽媽會永遠保護你的,媽媽永遠都不會讓你在受到任何的傷害。”
“我相信你。”
***
大約是因為左思進入這具身體的緣故,她的特殊能力也被帶到了這具身體裡麵。
她的傷勢一日一日地好了起來,這種傷勢恢複的速度在左思看來已經十分慢了,可是在那些醫生看來,卻覺得這一一切都是醫學史上的奇跡。
住院的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是美姬在照顧著左思。
她忙前忙後,不假他人之手,將左思照顧的無微不至。
素媛的爸爸來過一次,不過因為他是男性,左思的傷口又都在隱秘的地方,即便是父親,照顧她也是不方便的。
這個男人在左思的麵前從來都沒有掉過眼淚,他始終是笑著的,他一直都在鼓勵左思,將學校裡麵的事情告訴她。
“素媛,小朋友們都在等你回去上課呢,大家都很想你。”
“你的同學們商量好了要來看你,可是醫生叔叔說你現在要靜養,不能有太多的人過來,所以他們才沒有來的。”
左思靜靜地聽著素媛的父親說著那些事情,她沒有太多的反應,像是在聽著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似的。
其實除了在麵對美姬的時候,左思還有些反應,在麵對其他的人的時候,左思都是這種樣子,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在其他的人看來,就好像是左思將自己封閉在了一個殼之中,拒絕了所有人的靠近。
其實隻有左思自己知道,那些時候她是在吸收醫院裡麵彌漫的陰氣和怨氣。
她的那些特殊的能力都還留存在身體之中,隻不過上個世界最後為了救斯坦,左思消耗了不少的陰氣和怨氣,在這個世界之中,她的身體之所以恢複緩慢,是因為她的力量減弱的原因。
在那些醫生眼裡的奇跡,在左思的眼中,其實是正常現象,她甚至覺得,自己恢複的速度太慢了。
醫院有生有死,陰氣很重,那些快要死的人又因為無法活下去,所以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怨氣。
在這個世界之中,沒有人懂得吸收和使用這些陰氣和怨氣,這便便宜了左思。
不過因為她的身體損耗太嚴重了,吸收的速度變得很緩慢,這都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了,她吸收進入身體之中的那些力量才堪堪隻讓她的身體恢複了百分之五。
要想完全恢複成正常人身體,還需要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不過左思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她可以慢慢的等待著。
美姬已經懷孕四個月了,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又因為素媛的事情,變得更加的孱弱了,這麼些天,她忙著照顧左思,整個人心力交瘁,險些要熬不住了。
美姬不是沒有動過要拿掉腹中孩子的心思。
她想要將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女兒身上。
畢竟和未出生的孩子相比較,她的女兒才是最重要的。
美姬和丈夫商量過之後,一致決定要將肚子裡麵的孩子拿掉,他們已經對不起素媛了,不能因為肚子裡麵的孩子,而更加虧待素媛。
要拿掉孩子的事情不知被誰告訴了左思,在美姬照顧左思的時候,左思對美姬說:“媽媽,如果你要拿掉肚子裡麵的孩子的話,我會選擇死亡。”
美姬被左思給嚇到了,她試圖和左思講道理,她想告訴左思,她之所以不要孩子的原因,是為了更好的照顧她。
左思沒有聽美姬的長篇大論,從素媛的記憶裡麵,左思知道素媛很盼望美姬肚子臉的這個孩子出生的,她甚至幻想著以後自己會如何照顧這個孩子。
素媛希望這個孩子降生,她希望成為一個完美的好姐姐。
左思平時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可是當她執拗起來的時候,卻根本聽不進任何的解釋。
“若是孩子不在了,我也會死。”
左思以命威脅,終於讓美姬打消了拿掉孩子的念頭,又因為左思的情況好了一些,有些事情可以自己處理了,她便和丈夫換了班,讓丈夫來照顧左思。
素媛的爸爸叫做任東勳,他和美姬不同,美姬在和左思相處的時候,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且時常控製不住地掉眼淚。
任東勳不一樣,他從來都沒有在左思麵前掉過眼淚,他在左思麵前一直都是堅強而又樂觀的,他沒有避諱左思遭遇的這些事情,他告訴左思,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錯的是那個壞人。
“我們素媛沒有錯,我們素媛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孩子,你什麼都沒有做錯,做錯事情的是彆人。”
和任東勳在一起,左思很少會說話,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任東勳在說,她在聽。
原本父親的形象在左思的腦海中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任東勳讓這個影子慢慢地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腦中父親的形象變成了任東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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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媛所經曆的事情不知怎麼的被人給泄露了出去,大批的記者聞風而動,他們想要搶新聞,奪眼球,獲得更多的關注和曝光度,根本不去管他們的新聞報道出來會對受害者造成什麼樣子的影響。
經曆了這麼多的世界,左思看過了太多人性的善惡,可是她從來都不知道,有些人沒有任何的道德底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吃人肉,喝人血,扒人皮,拆人骨。
此時左思還並不知道有記者已經盯上了她。
美姬因為過度勞累,險些流產,任東勳不得不抽出時間來照顧美姬。
他是趁著左思睡著的時候出去的,可是他沒有想到,就在這幾分鐘的時間,那些記者不顧醫生和護士的阻攔,闖進了左思所在的病房之中。
嘈雜的聲音將左思從睡夢之中驚醒,她一睜開眼睛,便看懂了無數的□□短炮對準了她。
閃關燈不停地亮起來,快門響起的聲音就好像是來自惡魔的吟唱。
那些一張張有著人一樣麵孔人肆無忌憚地在那裡拍攝著她的傷口和慘狀。
那些記者你推我擠,來到了左思的病床前麵,他們的動作太大險些裝反翻了床頭櫃上的那些瓶瓶罐罐。
“小姑娘,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素媛……”
“你是不是被一個成年男子進行了不法侵犯……”
“你為什麼不反抗,是不是也樂在其中……”
無數尖銳的問題化作利箭,毫無遮掩地朝著左思刺了過來,那些記者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若是他們有能力,根本恨不能將左思的靈魂扯出來,好方便他們查看案件發生時候的場景是什麼。
沒有人在意她的想法,沒有在意她隻是一個孩子,所有人看到的就隻有她身上的新聞價值,在他們的眼中,她甚至根本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