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白換了一身衣服,本想去找小蘭再解釋一下,卻看到王平急衝衝地跑了過來。
“秦大人,快,快去府衙。”
王平上氣不接下氣,看來是疾奔而來。
秦少白心中一驚,連忙問道:“師爺,不會又出什麼案子吧?”
“不是,不是。”王平按著自己的小腹,終於平穩了呼吸,“右相,他來了。”
史彌遠?他到了臨安府衙?為了那趙汝述的案子?還是為那鬼俑?
來不及細思量,已經被王平拉進了馬車,一路狂奔而去。
沒一會兒,就到了府衙門前。
他剛下馬車,還沒來得及往那府衙裡衝,就聽得裡麵傳來一陣大笑。
那笑聲似與旁人的笑很不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對,是一種酸臭味,一種讓人避之不及的酸臭味。
秦少白差一點就將鼻子給捏住了。
“大人,那在笑的正是史丞相,他應該是在和宋大人聊天。”
王平在一旁輕聲提醒著。
“六王爺呢,他在不在?”
王平搖了搖頭,忽然又湊到秦少白的耳邊:“不過,飛羽剛剛給我了一封信,說讓你見過那史丞相後再看。”
秦少白哪裡等得了,拿過信飛快地瀏覽了一番。
“遠不可小覷,白無需顯威。順遠之心意,隱白之壯誌。”
簡短的幾個字,後麵卻是幾個巨大的感歎號。
這六王爺搞什麼鬼,是想要我韜光養晦,不和那史彌遠正麵交鋒嗎?
怪不得他今天不出麵,這避而不見,應該是最好的隱而不漏。
正想著,聽得有人輕咳了一聲。
秦少白連忙將信遞還給王平,示意他收好。
“秦大人,你可算是來了,丞相大人可是等你很久了。”宋慈已經迎了出來,那腳下的速度是從沒有過的迅疾。
宋慈假裝沒站穩,身子朝秦少白傾去,就在他耳邊低語了一聲:“不可魯莽行事。”
又是一個來勸自己的。
難不成,我是那種隻會衝動的人嗎?
秦少白對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形象感覺到萬分地沮喪。
看來,得學學宋慈那樣子,不管心裡想的是什麼,臉上永遠是雲淡風輕。
他正在為自己的形象遺憾著,兩隻手卻被緊緊地握住。
一股熱氣竟從他的胸腔裡奔湧而出,直湧向他的眼窩,竟是拉扯著他整張臉的肌肉都在緊繃。
這種感覺,秦少白是太熟悉了。
趙白,你現在可不能出來啊。
秦少白左手按住了右手,右掌已經緊握成拳,放至丹田之處,使勁地想要將身上的這一股熱氣給壓製下去。
還好,沒過幾秒,他竟真的感覺到一切都已經恢複正常。
他這才將頭抬起來,笑嬉嬉地看向了史彌遠。
難道自古奸邪多俊朗嗎?
此時的史彌遠,應該已是四十五歲左右的年紀,但他的臉卻顯得無比年輕,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的模樣。
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厚實的嘴唇,還有那掛在臉上的笑容,都讓秦少白有一瞬間的迷惑,這樣俊朗麵相的人竟會是那奸佞之臣。
見秦少白眼神裡竟是難得一見的坦白之色,史彌遠心中也是一驚。
他這次來,一是為了趙汝述那案子。
趙汝述雖然是在自己的行館裡遇刺,但終歸是屬於臨安府衙所管,這事,理應讓臨安知府知曉。
第二,他也早就想來見一見這個秦少白。
當秦少白從馬車上下來時,史彌遠的確是被驚出一身冷汗。
眼前的這個人和當年的鎮南王實在是太像了。
所以,江湖上的那些傳言並不多是虛的。
不過,當秦少白的手被自己握住時,史彌遠是放下一半心了。
那雙手細皮嫩肉的,而且完全沒有內力支撐,絕對不可能是武藝高超,殺人無數的鎮南王的手。
等到秦少白抬起頭看著他的時候,他就更加確信了。
麵前的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鎮南王趙白。
人可以做許多的偽裝,但唯獨不能偽裝的就是眼神。
麵前這人的眼神純善乾淨,絕對是沒有經曆過任何欺騙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