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消(2 / 2)

司厲衡看著她,似是晃了心神,溫菀以為是她的唐突讓他不自在了,忙是道:“少卿莫怪。”她不禁紅了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不知少卿可有意見見我夫家表妹?”

這還是她第一次做牽線這種事,溫菀到底年輕臉皮薄,說完頓覺羞赧極了,低著頭拂過耳邊的青絲,不敢去看他,生怕他拒絕了,該如何是好,心跳得臉皮發熱。

司厲衡目色幽深,良久才道:“可是柴兄姨母家的薛表妹?是他薛姨母讓你來開口的?”

他低聲溫柔,沒有一點責備之意,讓溫菀稍稍放了心,抬眼點頭。

果然,若不是被逼無奈,她怎會開這種口,那薛家姨母,他也是見識過的,最是嘴上不饒人,她一定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若是我不願見,她一定會纏著你對嗎?”

溫菀心中一怔,抬眼看向他,他的眼底似乎有些艱澀難懂的情緒,讓她莫名心慌,下意識點點頭。

司厲衡看著她,低聲問道:“你想我見嗎?”

溫菀更是訝然,這種事哪裡輪的到她想不想:“事關少卿,我怎好給意見......”

她話音未落,司厲衡卻執意道:“我想聽聽。”

溫菀眼中閃過疑惑,今日的司厲衡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但想起薛姨母炮仗似的叮囑,她有些頭疼,還是柔聲道:“薛表妹鐘靈毓秀,和少卿也算和配。”

司厲衡眸中一暗,忽然笑了一聲,朗聲道:“還請夫人安排好時間地點,厲衡定然如期赴約,不叫夫人難做。”

溫菀語塞,她想說終身大事,其實不必勉強,可司厲衡已經作揖離開,倒叫溫菀心中難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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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景拉著良辰正高興地接過肉乎乎的包子,瞥眼間卻見街邊茶鋪坐著一個熟人,正是子薑。

“真是冤家路窄了。”美景朝良辰示意,不顧良辰的阻攔,走去了茶鋪。

“老板,來碗涼茶。”

美景在子薑旁邊的位置坐下,知道子薑看見了她,她裝作若無其事拿出新買的珠花朝良辰高聲道:“良辰,你瞧這珠花和上次宮裡送來給小姐的珠花是不是有些像?”

良辰還未答,她又道:“可不是像嘛,這間首飾鋪就是愛跟著宮裡的樣式做,可是冒牌的就是冒牌的,這用料用心啊,就是天差地彆呢,這種冒牌貨啊,也隻配我們下人們戴了。”

美景掐著聲音,有心之人聽上去隻覺得又尖酸又刻薄,子薑漲紅了臉,攥緊了手帕。

“你在說什麼!”

一道勃然大怒的聲音,嚇了美景和良辰一跳,回過頭去,竟是秦遠,正怒目瞪著美景。

美景先頭雖然嚇了一跳,此事卻仍舊沒在怕的,她二人起身行了禮:“秦將軍,女婢正在說剛買的珠花。”

秦遠卻不聽她巧言善辯:“我讓你跟子薑姑娘道歉!”

美景也是個硬骨頭,豎了眼:“女婢有何冒犯之處?”

秦遠厲聲道:“你既知你是女婢,怎敢編排身有軍功之人,若是你執意不賠禮,我隻能如實奏明皇上!”

“秦將軍好大的威風。”妙妙嬌懶懶開口,娉婷走來,周圍本來就站滿了看熱鬨之人,此時更是將目光都放在妙妙身上。

柴季穎站在妙妙身邊,隻是打量著子薑。

妙妙素知齊青秦遠不喜歡她,那時候她得知他們是司厲行的得力心腹時,也是對他們好過一陣的,奈何他們不領情,妙妙自然也不會再搭理他們。

妙妙看了眼子薑,冷笑道:“不知美景犯了何錯?”

美景道:“小姐,我正和良辰說這珠花是宮裡的冒牌貨呢,不知怎麼就惹惱了子薑姑娘和秦將軍,這珠花是冒牌貨也與他們無關啊。”

她一嘴一個“冒牌貨”,美景的嘴厲害是出了名的,妙妙心裡正爽,還是假意道:“隻是這事?秦將軍為何生氣?若是為了冒牌貨這事讓美景道歉,是不是有人該先道歉呢?”

子薑眸光一緊,拉住憤怒的秦遠:“秦大哥,算了。”

秦遠見路人越多,越多人指指點點,怕子薑難堪,又的確不能耐妙妙如何,隻能拉著子薑離開。

妙妙和美景互相挑了下眉,柴季穎道:“你就不怕秦遠去將軍麵前告狀?他素來不喜歡你。”

剛剛隻顧著替美景出頭,又為自己出口氣,沒想到這一層,此事聽到柴季穎說,她不免心裡一虛,但又想到這兩天司厲行都沒有來哄她,她便氣惱嘴硬道:“他愛去就去!”

良辰卻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美景推推她:“你想什麼呢?”

良辰道:“我覺得子薑似乎太沒脾氣了些,剛剛受了那樣的屈辱,她一聲都沒有吭,讓人有點不舒服。”

美景疑惑:“她不敢回嘴才是應該的,你不舒服什麼?”

良辰搖頭:“說不上來。”

她們隻當良辰多思,一笑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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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傍晚的風猶如絲綢一般溫柔,吹得水榭亭四周的薄紗飄飄蕩蕩,妙妙坐在蒲團上,趴窩在矮幾上,壓了一桌的安溪宣紙,她將自己的臉枕在臂彎裡,春風吹進飄飄蕩蕩的薄紗,撩起宣紙的一角,輕輕拍打著她的臉頰,有些癢。

她皺了皺眉,看著若隱若現的湖麵,等到六七月份,這湖麵就會開滿了蓮花,她想著,到時候一定要拉著行哥哥陪她坐在這裡看蓮。

想起司厲行,她剛剛舒適的心情頓時隱上了一層陰霾,她有些憤憤的:好可惡的人,明明知道我在生氣,卻也不來哄我,明明知道誤會了他,也不來向我解釋。

她跟自己生著悶氣,隻聽得宣紙“沙沙”的聲音,似乎有人拿起她的宣紙,她猛地坐直身子,凶巴巴地抬頭:“大膽!”

妙妙愣住了,眼前拿著宣紙端詳的男子,銀白的錦袍那樣灼灼其華,風姿綽約,是她的行哥哥。

司厲行端詳著宣紙,蹙了下眉,低頭看過去,妙妙睜著桃花一般的眼睛,閃閃發亮,表情卻是呆呆的。

妙妙想,若是這亭子的飛簷綁了金鈴,被風拂響,就像她此刻的心情,跟著搖顫,是一種從心底蔓延的快樂。

司厲行翻轉過宣紙拎著,聲音低沉清越:“這是你寫的?”

妙妙被他的美色所迷,一時反應不過來,點點頭,意識她寫的什麼,立刻又搖搖頭。

那“司厲行是混蛋是天下第一負心漢”這樣的字眼,太過紮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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