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口:“宙斯說當年拉撒路計劃出現了意外,是什麼意外?”
費爾南多搓了搓手。
餐館老板把我們兩個人經常吃的菜式逐一端了上來。
像往日一樣,費爾南多把我最愛吃的菜換到我麵前:“你確實有知情權,妮可。”
39
餐館內,老板陸陸續續將我與費爾南多固定的菜品上齊全。
然而我和費爾南多暫時都沒有吃飯的心情。
我的教父將裝著Taco的盤子推到我麵前,慢吞吞地繼續開口:“當年的拉撒路計劃,幕後的籌劃者是新神們。”
我:“……”
這可真是一個重磅炸彈。
我還以為又是什麼政府神秘項目,或者秘密研究之類的,畢竟電影裡都這麼演。
不過轉念一想,電子遊戲之神都是日本某著名遊戲製作人,雅典娜更是坐到了紐約教育部部長的位置。
那新神當中有成為官員,並且批準資金進行拉撒路項目,我倒也不意外。
“二十年前,新神們就在研究‘那東西’的存在,”費爾南多說,“試圖收集祂的能量。但那時連他們也沒有進展,最終的結果是選擇走迂回路線,找到了‘那東西’附身的人類。妮可,你的母親當時就在其中。”
“我媽媽……是自願的吧?”
“她是自願的。”
費爾南多嘲諷般地笑了笑:“巧合的是,薩拉她本身就是拉撒路項目的研究人員。不知道是因為接觸了‘那東西’才被附身,還是‘那東西’附身後,她才選擇加入拉撒路項目。”
“那你們與媽媽是怎麼認識的?”
“阿瑞斯知道拉撒路項目後,就說服了我一並加入。是他主動向新神提出與‘那東西’附身的人類孕育後代的想法——新神想要能量,而阿瑞斯想要的是解決舊神逐步走向末路的問題。”
“新神他們願意?”
“當然不願意。”費爾南多說。
果然。
就憑幾天之前宙斯說的那番話,足以證明新神與舊神之前並不如洛基所言的和諧。
想要的東西不一樣,可來源一樣。同樣是倚靠“那東西”的力量改變現狀,憑什麼要分給與自己陣營不同的神明呢。
舊神也不會給新神提供什麼好處,他們也沒有那個能力。
“但我依舊出生了。”我說。
“是的。”
費爾南多點了點頭:“就在阿瑞斯與新神們持續商議的時候,因為無法轉移和儲存‘那東西’的能量,整個拉撒路項目基地發生了爆炸,傷亡慘重。”
我:“……”
這倒是和宙斯說的出現意外對上了。
“活下來的實驗體,隻有兼任研究人員的薩拉。”
“我想這為我爸的想法提供了轉機?”
“沒錯,”費爾南多讚許地揚起笑容,“想要儲存‘那東西’,就必須是與‘那東西’相關的存在。然而‘那東西’並不能在現世中獨立存在,這就矛盾了,妮可,所以阿瑞斯的想法就擁有了意義:如果他能與你母親孕育後代,那與‘那東西’相關的你,理應就能接觸到祂的能量。”
這……這倒是沒錯。
我不止能接觸到祂的能量,祂甚至還試圖與我交談呢。
隻是返校節當晚祂說的那些話,我完全無法理解。
“但這個時候,阿瑞斯與薩拉產生了感情,所以他提出了條件,生育可以,他要帶走薩拉,而且不論參與項目與否,他的後代必須是自願的。”
我一下子很心酸。
“隻是誰也沒想到,舊神與‘祂’確實能夠孕育後代,代價卻是阿瑞斯丟失了靈魂,薩拉死亡。而出生的你,妮可,又完全是普通人的模樣,之後新神就沒有再提及此事。”
說到這裡,我大概明白了前因後果。
之所以新神沒有找上我,應該是因為他們一直在研究BB,也就是擱置在我書架上的胎兒模型。
我能夠感應到“那東西”的能量,是因為我與祂有所關聯。
恐怕BB也是如此,培養皿裡的胎兒,也許和我一樣,與“那東西”緊密相關。
它隻能呆在培養皿裡,感應到“那東西”才會激活,說不定就是另外一邊世界的產物呢。
“所以,”我緩緩道,“你一直說你沒有介入太多。”
費爾南多也確實沒有介入太多。
生育我的是我的父母,做研究的是新神們。
自始至終,費爾南多就是一名旁觀者。
“很抱歉我沒能做什麼。”
提及往事,我的教父非常感慨:“但妮可,阿瑞斯不會後悔生育了你,他很愛你。”
這倒是真的。
不管過去的時候我老爸和幾個情人生了幾個兒子,這麼多年來,找上門的舊神不少,但我的便宜哥哥們卻是一個也沒出現。
可能是我爸和他的兒子們關係不怎麼樣。
但他即便丟失了靈魂也很愛我,我能深切感受到。
不止是他。
“不用向我道歉,費爾南多,”我說,“我也不是什麼是非不分、動輒遷怒的傻瓜。”
費爾南多也很愛我。
我很遺憾自己沒有能得到母親的愛,但人生總不會圓滿。
現在這樣,也就夠了。
“宙斯對‘那東西’的能量耿耿於懷,”我說,“他說不要給新神,要我自己留著,說不定就能讓我爸恢複神智。”
坐在對麵的費爾南多嗤笑一聲。
同為天父,他也許很明白宙斯在想什麼。
“是宙斯想要‘那東西’的能量吧。”
說到這裡,費爾南多才拿起Taco.
“新神將收集能量的設備給你,其實也是抱有同樣的想法,”費爾南多很是不屑,“所有的勢力湊到你麵前來,妮可,都是有所需求。包括洛基也是,儘管現在我們還不知道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可不是嗎。
最近洛基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甚至連校園王子都裝不下去,“凱納斯·烏耳德”在知識競賽晉級之後就請了假。
洛基作為人類的理由是要回丹麥處理家庭事務,不會耽誤洛杉磯的總賽事。
但他具體去了哪兒,根本沒說。
“那你呢?”
我又抬頭看向費爾南多:“新神也好、舊神也罷,幫助我都是有所需求。不管我能做什麼,總不能便宜了外人吧?費爾南多,你有什麼想要的?”
回應的我是費爾南多極其複雜的眼神。
他靜靜地看著我,總是縈繞在他身畔的頹唐與神秘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思索和觀察。
費爾南多有一雙寫滿了故事的眼睛與麵孔,當他以這般姿態看向我的時候,就仿佛醞釀著許多過往在心底,卻因為各中各樣的原因無法說出口。
“我希望你今後不論是什麼,”他真誠地說,“新神也好,舊神也好,哪怕是‘那東西’,都能過的快樂,孩子。”
道出這番話的費爾南多近乎悲傷。
但我卻不明白,他這罕見的悲傷究竟來自於哪裡。
…………
……
一個月後。
號稱回丹麥處理家事的凱納斯·烏耳德回來了,我們也即將踏上去洛杉磯參加中學生百科知識競賽的旅途。
對此,潘多拉很有意見。
她就是不爽洛基動輒消失的行為,認為這毫無團隊精神。然而麵對潘多拉的怒視,洛基卻完全沒有任何愧疚感。
他依舊頂著阿拉貢的臉,含著笑意接受了潘多拉的所有指責。
然後在動身的前一天,在教室外的儲物櫃前,洛基一把抓住了我。
“等會。”
我一個沒站穩,險些栽進洛基的懷裡。
好似英俊憂鬱的中學生與自己闊彆一月的戀人重逢,兩個年輕人一見麵卿卿我我——洛基就是愛把什麼事都搞得這麼抓馬。
但實際上,在他拉近距離、近到我足以嗅到他身上香水氣息時,洛基把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塞到了我懷裡。
“給你,”他說,“一個月來的成果。”
“啊?”
“拆開看看。”
我一臉狐疑地抬頭看向洛基。
後者卻隻是回了我一個燦爛的笑容。
北歐血統的麵龐五官深刻,如刀鑿石刻般,這麼在日光下揚起笑容,還真有那麼幾分討好心上人的意思。
我:“……”
怎麼說呢,他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洛基沒安好心。
我拆開檔案袋,將裡麵厚厚的文件取出來。
近乎三寸厚的文件呈現在我麵前,落入視野的是第一頁白紙黑字寫出的標題。
——拉撒路項目書。
刹那間,我幾乎忘記了怎麼呼吸。
拉撒路,項目書?
宙斯說的那個被封存在高校裡的機密文件?
要我成為常青藤大學一份子,才能有機會尋覓到的東西?
就這,就這樣,鬨著玩似的,由洛基隨便塞進了我的懷裡!?
我隻覺得全身血液從四肢抽離,雙手控製不住的發涼。
“你,你——”
我磕磕巴巴地開口:“你怎麼拿到的?”
洛基的臉上掛著遏製不住的得意:“去了一趟波士頓,僅此而已。”
我深深吸了口氣:“你去哈佛大學偷資料了?不會連累到我吧?!我給你說要是不對勁我會報警檢舉你的!”
洛基:“……你能抓一下重點嗎,妮可。”
重點是,你都拿到項目書了!
類比一下就是我為了拿到通關秘寶,還在這苦哈哈打怪升級呢,結果隊友已經把秘寶偷出來了。
“那我還努力學習做什麼。”
我腦子一片混亂,不禁吐槽:“反正目的已經達成了!”
沒想到此話一出,洛基頓時收斂了所有笑意。
他那張英俊到過分的麵孔陡然變得非常嚴肅。
“可以啊,你可以放棄。”
洛基說。
“那就看你,是為了舊神讀書,還是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