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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熱 從羨 10712 字 5個月前

她嗓音倦懶,指腹輕柔拂過,像淌下一滴雨。楚誡垂眸看她,彼此呼吸潮熱交錯,他心臟有一瞬晃搖,過電般的酥麻。

不動聲色地俯首,楚誡短促低笑,鬆散攥住她作亂的手:“想跟你算賬都沒轍。”

“老爺子那晚見過你後,就一直讓我帶你回去吃飯。”他語調散漫,“挑個時間?”

謝仃似有意外,調侃道:“難得,你之前身邊也沒斷過,可沒見老人家這麼招待。”

“誰知道。”楚誡捏了捏她腕子,敷衍猜測,“可能最近看我周圍清淨,當我收心了吧。”

聞言,謝仃很輕地失笑,陽光將她的瞳孔染成琥珀,柔軟澄淨,看人時像滿心滿意的深情。

“那我可真榮幸。”她道,話術輕佻不留把柄,“所以,女伴之後,我要出演女朋友了?”

“劇本是和平分手。”楚誡挑眉,“或者你甩我?”

謝仃思索少頃,應了這場局。

“行吧。”她似笑非笑,喚他,“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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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後,謝仃沒急著去畫室。

尋了處僻靜角落,她若有所思地把玩著手機,回憶今天經曆,到底還是給邱啟撥了通電話。

她不信溫珩昱。

藝術領域遠沒有大眾印象那般不染世俗,作品能用來斂財,自然也能拿去敗財,隻要想,它就能成為資本運作的利器。謝仃在藝術界耳濡目染多年,清楚那些手段,才更明白風險。

待機響過四聲,才被邱啟接起:“你知不知道,我們上年紀的需要睡午覺?”

他嗓音倦怠,顯然剛被吵醒,但謝仃現在沒心思賠罪,她開門見山:“溫珩昱打算給他哥下套?”

“你怎麼……”邱啟頓了頓,徹底醒了,“你們碰見了?”

“這個說來話長。”謝仃懶得長話短說,繼續圍繞主要矛盾,“溫家沒一個善茬,邱叔,你怎麼摻這淌渾水?”

“還個人情債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愛欠這些關係。”

也是相處多年的長輩,邱啟話剛撂這,謝仃就知道勸也沒用。她略顯煩躁地嘖了聲,試圖套出更多有效信息。

企業眾多暗箱操作裡,慣常的無非就是洗錢做賬,再篩過渠道途徑,她稍加考量,就想到近期的一條線索。

“展後的慈善拍賣?”

是個問句,但謝仃語氣篤定。

邱啟向來知道她聰明,倒也沒想反應能這麼快,一時陷入無言,歎了口氣。

“沒事,你放心。”他隻能默認,轉而開解道,“過個流程而已,都合法合規,我還能往坑裡跳?”

都到這份上,謝仃還能說什麼,無奈地退而求其次:“不然用我的畫算了,走賬彆經明麵,換我個人名義。”

好歹事後真被溫崇明查出什麼,邱啟也能摘得乾淨。

“我這一把歲數,幾十年不是白混的,還用你小丫頭擋我跟前?”邱啟明白她意思,欣慰地安撫道,“不用擔心,這事沒風險,正好也把人情還清了。”

“……他到底幫過你什麼?”

聽筒陷入短暫靜默,邱啟似乎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口不談,隻嚴肅叮囑她:“反正溫珩昱這人不簡單,你少跟他接觸,沒往來最好。”

謝仃向來直覺精準,她有種微妙的篤定,溫珩昱絕不是在五年前與邱啟結識。

但目前兩邊都套不出話,她隻能暫且擱置懷疑,應付道:“好吧,那這事我就不插手了,您老繼續休息。”

掛斷電話後,謝仃倚牆斟酌少頃,便隨性收起手機,往美院南樓方向去。

長廊色彩單調,冷灰牆麵配白磚,看得人清心寡欲。她徑直走到末間畫室,推門而入,望見一抹意料之中的身影。

偌大畫室中,此刻隻有溫見慕一人,她正支著臉打量作品,手中畫筆蕩悠,似乎在頭疼什麼。

反手帶上門,謝仃邁步走近,“這次的油畫作業?”

“嗯,快畫完了。”溫見慕頷首,糾結地拿顏料盤比量,“但總感覺太協調了,還缺點什麼。”

畫布三尺鬥方,內容正是謝仃最擅長的景物畫。她端詳片刻,忽然伸手撚過窗畔的花枝,指尖染著剔透露水,在畫布稀鬆一抹,便暈開一痕紅。

整幅畫瞬間活了起來。

“把這兒填了。”她嗓音低懶。

天太熱,謝仃穿得少,吊帶掩不住白膩肌膚,俯身時春光薄泄,帶點玫瑰調的冷香,氣息旖旎。

溫見慕反應慢了半拍,下意識喃喃:“好香。”

話音剛落,謝仃挑眉,低頭輕笑逗她:“花香還是我香?”尾音摻著散漫的啞,像裹了層紗。

溫見慕這才回神,被她笑得臉熱,連忙坐正了去填色,不忘嘟囔道:“阿仃你彆逗我……看群了嗎?這周六晚有社團聚餐,可能要聊柏喬開館的事。”

謝仃哦了聲,不甚在意地勾過椅子,坐她旁邊:“沒看,訂在哪?”

溫見慕說了個地名,是家Club,夠鬨夠炸場,從北城挺出名,轟趴寶地。

“那兒的調酒不錯。”謝仃想了想,“可以,我過去。”

溫見慕有些無奈:“你怎麼這麼饞酒。”

“微醺的感覺像回光返照,你不這麼覺得?”

“……”真是彆出心裁的比喻。

將顏料塗好,作品大功告成。溫見慕拎過涮筆筒,邊涮邊問:“對了,是楚誡送你回來的?我剛從窗外看到你們了。”

“沒,他有事找我。”

溫見慕唔了聲,“楚誡是不是認真了啊?”

謝仃不以為意:“也許。”

人在情場總有戀戰思維,而她在這方麵占據天然優勢——從不愛人,隻被愛。習慣通過親密關係去提取情緒價值,她向來不算好人,也自我認知清晰。

是七情六欲沒脫乾淨,摘了七情,六欲全占。

“有點打臉。”溫見慕蕩著畫筆,感慨,“他當初還跟朋友賭能拿得住你,玩咖對玩咖,還是嫩了。”

“沒意思。”謝仃靠在椅背,一身懶骨似的,“去了趟畫廊,吃了頓午飯……哦對,說起這個。”

她側過臉,“送我回來的,是你小叔。”

溫見慕:“?”

“吃飯的也是他。”謝仃繼續補充。

被這信息衝擊得宕機,溫見慕緩過兩秒,第一反應居然是:“他約你吃飯?”

這驚訝的點很特殊,謝仃隱約察覺什麼,玩味:“他以前身邊沒人?”

“沒有,起碼我讀高中時沒見過。”溫見慕否定得堅決,也更困惑,“他對這方麵好像興趣不大,家裡催都催不動,一直沒見有穩定關係。”

聞言,謝仃勾唇,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溫見慕看得脊背一麻,知道她肯定又在謀劃什麼,總歸不是好事。

“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撂下筆,心事重重道,“阿仃,我小叔這人很危險,我不了解他,你還是提防著點。”

一個兩個,都勸她彆往火坑跳,謝仃當然清楚溫珩昱絕非善類,可她同樣惡劣。

“所以才有趣。”謝仃輕笑。

清淨自性,運籌帷幄。溫珩昱是生來就備受瞻仰的那類人。

——意思是,倘若他跌下來,會是副很不錯的景象。

她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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