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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熱 從羨 8165 字 5個月前

這話很難回,謝仃一時沒應,看著她從行李中翻出件睡裙,就輕快地跑來遞給自己:“找到了!我就記得有件新的。”

手比想法更快,回神時,謝仃已經接過了衣服。她指尖微緊,抬眸端詳溫見慕少頃,才收回視線。

“你以後少喝酒。”她說,“感覺不太聰明。”

溫見慕滿不在意,回去將行李收好,語意帶笑:“應付家裡那些就很累了,沒必要對你也防著。就算你有目的,誰對我好還是能分清的,你彆總想做壞人。”

輕飄飄兩句話,成功將謝仃堵得啞口無言。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起身朝浴室走去,懶聲:“我去洗了,你收拾完早點休息。”

彆扭。溫見慕失笑,應了聲好。

正要將行李收起,腦中卻突然閃過什麼,她頓了頓,還是將人喊住:“欸,阿仃。”

謝仃撩來一眼。

“其實我……”溫見慕斟酌著開口,“就是有點好奇,你和我小叔以前認識嗎?”

“嗯,新仇舊怨。”

她愣住:“什麼?”

“早幾年前了。”謝仃不以為意,簡單概括,“翻不過的爛賬而已。”

短短兩句話,溫見慕大腦運轉過載,徹底懵了:“那當時你們還‘初次見麵’?”

提起這個,謝仃輕笑一聲,語意莫辨:“是啊。”

時隔多年,該死的人都死了,溫珩昱卻重新出現在她眼前,晏然從容地跟她“初次見麵”。

真有意思。

-

水聲漸歇。

擦著濕發走出浴室,謝仃目光朝床間一落,發現溫見慕已經熟睡。

醉酒後不能洗澡,她也就沒喊她,到沙發落座,若有所思地回憶起剛才,溫見慕那句言猶未儘的“其實”。

後來明顯是改口,她原本想說什麼呢。

這個困惑毫無價值,謝仃轉而拿起手機,處理起堆積如山的未讀消息。最近兩場大展,瑣事煩不勝煩,她懶得自尋苦惱。

習慣性從旁邊桌麵拿水,伸手摸了個空,她才想起這不是在宿舍。

按了按額角,她耐著性子著重回複幾條,才起身下樓喝水。

夜色浸深,耳目寂寥。謝仃解了渴,就打算折返回房,餘光不經意掃過客廳方向,卻發現映著幾縷光。

她挑眉,索性調轉步伐,臨時換了目的地。

四下靜謐,放輕的腳步也有跡可循,溫珩昱並未抬首,似乎不覺意外:“我以為你聽懂了。”

沒等來回應,反倒是一陣裹近的冷香。

他稍作停頓,循勢遞去端量,恰逢謝仃俯身,距離也在無聲中消弭。

她隻穿著單薄睡裙,雪紡半透著春光,姣好柔潤。溫珩昱並未將視線下落,隻得體地從她眉眼略過,目光沉靜。

“‘早些休息’?”謝仃低下睫尾,靠著手腕懶聲,“睡不著。你之前話講一半,我總會去想。”

她嗓音動聽,聲線壓低幾分,就多出些惑人心神的意味,延綿某種隱秘的遐思。

溫珩昱輕哂,“很好奇?”

謝仃裝乖點頭,表示洗耳恭聽。

“沒什麼特彆,一則死訊而已。”他語調疏淡,“是我從前的同窗,叫許明初。死因有些意外,所以我臨時決定回國。”

聽到這名字,謝仃沉吟片刻:“許明初……”

像從記憶角落中翻出這號人,她了然地頷首:“裴少爺的案子?當年的確鬨得厲害。”

聞言,溫珩昱未置可否。他鬆散掀起眼簾,目光與她有片刻相觸,不辨情緒。

雙方從容對視,誰都不曾顯山露水。

少頃,他似笑非笑:“是。所以嚴謹來說,是兩道死訊。”

“挺可惜的。”回顧當年那場風波,謝仃有些感慨,“雖然這兩人劣跡不少,但也不該走到絕路。”

溫珩昱半遞她一眼,淡淡開口:“他們死了,的確有人得償所願。”

謝仃笑意如常。

話題就這樣隨意揭過,兩條人命無足輕重,仿佛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溫珩昱將筆電合上,才問話:“倒是你,對這件事似乎很感興趣。”

謝仃懶懶支在沙發,細瘦腕骨搭著椅背,指尖百無聊賴地蕩,隻模棱兩可地唔了聲。

“非要理由的話,因為和你有關?”她道。

講這話時,她睫羽低垂,目光柔軟澄淨,好像隻專注於眼前人,極具欺騙性的純真。

相比方才,蠱惑有過之無不及。

溫珩昱不作回應,哪怕彼此近到呼吸交錯,他仍是從容自持的模樣,微一側首,避開耳畔柔潤的氣息。

他嗓音醇緩:“我是你同學的叔叔。”

似乎是提醒,態度卻不像警告。

聞言,謝仃很輕地笑了聲,支起身,懶聲答:“知道了。”

暫時點到即止,天色也已經不早,她沒再多停留,回身朝樓上走去。

“——對了。”她輕聲喚,“小叔。”

溫珩昱眼簾微掀,目光稍一停留。

夜色浸深,謝仃站在光影的交界,遙遙眺來一眼。月光清融如洗,冷玉似的白,將她點亮片刻。

一瞬間,美與壞在她身上交錯共生。

她望著他,最後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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