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任何一個非官方且不受控的組織擁有四十萬狂熱成員,那麼它就必須被取締。
劉辯深吸了一口氣,將內心的殺意壓製:“此事,暫且擱置,卿等不可明文上疏,孤已有……”
“可是殿下,太平道勢大,當早做防備!”
劉寬不等劉辯說完便將他的話打斷,也許是這些年見慣了劉宏的不作為,因此覺得這位太子殿下無非也是要說“孤已有決斷”這等敷衍了事的話語。
他實在是不明白劉辯的想法,三人都從劉辯的眼神中覺察出了劉辯對太平道的忌憚和殺意,可卻又什麼都不做,著實有些令他們失望。
儘管他們三人都是抱著借太平道叛亂這件事來中斷接下來的今古文之爭,可心底也未嘗沒有為了這片漢室江山思慮。
尤其是劉陶和劉寬,二人都是劉氏宗親,自然也不希望山河跌宕。
劉辯斜睨了劉寬一眼,沒有說話。
孤當你是宗室長者你們才是宗室長者,你劉陶是高祖十四世孫,劉寬是高祖十五世孫,而孤是高祖十三世孫!
也就是說若是當真按照宗法禮製,哪怕劉辯不是太子,劉陶也得喊
他叔父,劉寬更是得喊叔祖父!
他剛打算解釋就大呼小叫地打斷他,這般舉止豈是為人臣之禮,又豈是諫言之道?
倒是楊賜年歲最長,更善於察言觀色,也注意到劉辯話語未完。少年太子,自然也有幾分脾性,於是扯了扯劉寬的衣袖:“文饒,先讓殿下說完再諫言不遲,如此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孤早已察覺此事,堂堂皇宮竟遍布太平道信徒,如此孤豈能安睡?”
其實後漢的朝堂早就注意到了張角的太平道,如此規模龐大的一個宗教組織自然早就引起了中央和地方各郡縣的重視,但出於對局勢的考慮,劉宏當初選擇了退讓。
數年前張角便因鼓動百姓,“或棄賣財產,流移奔赴,塡塞道路,未至病死者亦以萬數”,被朝堂以“誑耀百姓”的罪名抓捕。
然而光和四年(公元181年)閏九月,劉宏大赦天下,將張角及一眾弟子教眾納入了大赦範圍內,但要求張角立刻解散教眾,結果張角卻沒有悔改。
也就是說,如今的太平道勢大,純粹是劉宏放任的。
“此次張讓、趙忠、郭勝、高望等四人,為孤清除了宮中上百名太平道信徒,張讓、趙忠也向孤坦言,其與太平道來往密切,但不知太平道有無反意,隻是信道。”
“而後中常侍呂強覺察宮中有中常侍封諝、徐奉二人勾連太平道嵩洛大方馬元義為內應。”
劉辯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掠過一抹慶幸,他隻記得曆史上張讓、趙忠與太平道來往密切,但二人應是沒有反意,為了確保宮中安全,還是讓一眾中常侍清查宮中太平道信徒,卻沒想到還真有意外驚喜。
不,應該是驚嚇。
中常侍呂強在審查過程中發現同為中常侍的封諝、徐奉二人似乎對太平道了解過甚,還有刻意放過一些太平道信徒內侍、宮女的行為。
原以為這不過二人是袒護些義子、義女、義孫之流,卻沒想到呂強細查之下竟發現二人與一名為唐周的太平道高層來往頻繁。
而後有人向呂強檢舉封諝、徐奉二人是太平道內應,欲在宮中作亂。
呂強便立即請示劉辯,劉辯調步兵校尉高順領人隨呂強捉拿封諝、徐奉二人及其心腹等逆黨,但未曾抓捕唐周。
而從封諝、徐奉口中,劉辯也審問出了那驚駭漢室的十六字箴言。
從劉辯口中得知太平道竟真的有反意,並且將手伸入了宮中,三人驚駭莫名。
“敢問殿下,哪十六個字?”
劉辯輕哼一聲,聲音前所未有的冰冷,雙手撐地身軀向著三人微微前傾,就像是生怕他們聽不清似地一字一句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