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該殺!”
“逆賊當千刀萬剮!”
“太平道當斬儘殺絕!”
楊賜、劉陶和劉寬三人一個比一個憤怒,一個比一個極端,仿佛要生吞活剝了張角一般。
說前兩句話的是劉陶和劉寬,他們都是大漢宗親,雖親近士人,卻也是忠心愛國之人。
而楊賜這等三世三公的大漢頂級士族對太平道反倒是比這兩位大漢宗親還要深惡痛絕!
如此遍及八州的叛亂勢必引起大漢的崩頹,屆時鮮卑、烏桓、匈奴、西羌、武陵蠻以及山越等諸多蠻夷自然也不會老實,勢必造成天下動蕩,或者說一場天下勢力的大洗牌!
作為大漢頂級士族,他自然是不希望迎來這樣一場大洗牌的。
大洗牌對他有什麼好處,一旦造反那弘農楊氏世代累積的清名便要敗壞在他這一代了,而除此以外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維持現狀,他自然不願意大洗牌。
而且大洗牌也意味著利益的重新分配!
誰要動他家的蛋糕,那比刨了他弘農楊氏的祖墳還要令他無法接受。
因為沒人敢刨他弘農楊氏的祖墳,可一旦弘農楊氏衰敗,那是真的有人敢動他家的蛋糕!
不好,那群賤民叛亂,若是打進弘農,鬨不好真有可能把他弘農楊氏的祖墳給刨了!
“老臣既為太尉,此軍國大事涉及我大漢四百年之江山基業,老臣不得不慎重,敢問殿下將如何應對此等叛亂?”
按照曆史原本應當身體日漸消瘦,最多再活兩年的楊賜,竟如返老還童般頭腦清明,原本彎著的腰也直了起來。
劉辯也不由側目,謔,這小老頭目光都清澈了許多,頗有幾分垂死病中驚坐起的感覺。
“賊子招供,將於明年,也就是甲子年三月初五叛亂。”
“屆時究竟是何等情況孤也不知,但太平道若欲成事,必克雒陽!”
“太平道信徒眾多,這是賊人的長處,卻也是短處。”
劉辯從袖中取出一塊飴糖放在案幾上,這是為了防止早朝時腹中饑餓以備充饑的,不僅是劉辯有,百官其實都備了些沒有氣味、吃起來無聲但又能充饑的吃食。
指著這塊飴糖,劉辯的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此物便是賊子的軟肋!”
楊賜作為太尉,雖不善兵事,卻也不是一無所知,立刻反應過來劉辯指的是什麼,低呼出聲:“糧草!”
“孤欲置函穀、太穀、廣成、伊闕、轘(huán)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關都尉。”
“隻要三河與三輔不亂,大漢就能屹立不倒。”
“四五十萬信徒,青壯者又有幾人?堅持幾個月便足以動搖其軍心,一旦遭逢大敗,便四散潰敗。”
“孤所憂慮者,不在破賊,在治亂也。”
劉辯歎了口氣,他說謊了。
擊敗黃巾絕非易事。
雖說曆史上擊敗黃巾的攻略就在他腦子裡,可前提是放權給士族豪強,令他們自行征召私兵幫助朝廷剿賊,自此中央朝廷對地方的控製權被削弱到了極點,這才釀成了漢末群雄割據的場麵。
他自然是不能再重蹈覆轍的,但這也就意味著平定黃巾的難度會大大加劇。
這之後才是該頭疼戰後恢複各地治安的事情。
這些黃巾賊寇,黃頭巾一摘便成了百姓,但又沒有戶籍,便成了流民。
流民一旦多了,又會生亂。
這也是為什麼張角三兄弟都被斬殺,各地黃巾卻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更是誕生了青州黃巾和黑山黃巾這兩支一度令漢廷疲於應對的黃巾餘孽。
曆史上各地的黃巾餘孽和盜匪作亂全靠各路諸侯以及世家大族的私兵剿滅,然而劉辯要剿滅他們不知又要投入多少錢糧,可目下的確也沒有什麼好法子,暫且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