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沉默之時,太子洗馬陳琳站了出來。
“哦?孔璋乃飽學之士,孤倒是好奇孔璋口中的‘賢’是何人。”
“一人名為張昭,字子布,徐州彭城人,少好學,善隸書,從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另一人名為張紘,字子綱,與琳同鄉,曾入太學事博士韓宗,治《京氏易》、《歐陽尚書》,又於外黃從濮陽闓受《韓詩》及《禮記》、《左氏春秋》,博覽眾書。”
陳琳洋洋灑灑地介紹起了二人,說著說著眼睛都亮了起來,語氣也愈發激動,甚至在見到劉辯臉上流露出的驚訝時沾沾自喜,而這不免讓劉辯看向陳琳的目光愈發怪異了起來。
二張嘛,他也是知道這兩人的,隻是來到這個世界多年了,一時也沒想起這兩位。
但讓他如此的並不是二人的身份,隻是對陳琳的態度覺得有些怪異。
有一種粉絲介紹崇拜的偶像的感覺,當其他人說你的偶像可真棒的時候還會與有榮焉般露出喜悅的表情。
陳琳的性子,向來樸實本分,妥妥的老實人,驟然見到陳琳這副樣子,劉辯倒是起了幾分玩鬨的心思,指著陳琳正色道:“卿舉薦同鄉,是欲結黨乎?”
卻不料陳琳也正襟危坐,甚至對自己被太子質疑用心有些憤怒,向劉辯行了一禮道,聲音洪亮道:“君問賢,非問臣之鄉黨也!”
劉辯一怔,見陳琳神情嚴肅全然不似看穿了自己的玩笑話那般,也不禁起身向陳琳回了一禮,而後上前緊握陳琳之手笑道:“君言正合我心,適才相戲爾。”
“文和,賜孔璋襄邑錦二十匹。”
劉辯很高興,不說陳琳舉薦了張昭、張紘二人,單單是這份忠直,便讓他歡喜。
如果是賈詡這麼說,董昭這麼說,他都不會那麼高興,但陳琳這種老實人不去演這樣一出戲。
而提到二十匹襄邑錦的時候,堂下眾人也都有些動容。
在這個時代,蜀錦在襄邑錦麵前算什麼東西?
從春秋戰國至兩漢三國時期,襄邑錦才是為世家豪門集體認可的最頂級的織錦。
權貴豪門皆以著襄邑錦為榮,漢廷甚至在襄邑設置了“服官”,專門負責織造宮廷服飾,以襄邑錦為皇室後宮華服和公卿百官朝服的原材料。
若非漢末魏晉時
期進入小冰河期,加之戰亂頻發破壞了襄邑錦的生產體係,安穩的蜀中以及蜀錦為蜀地曆代割據軍閥提供的軍資使得蜀錦的生產被官方扶持,才最終讓蜀錦異軍突起,但地位卻遠不及襄邑錦。
直至五胡亂華,在異族的鐵蹄下才將襄邑錦徹底淹沒在曆史的潮流之中。
如今的襄邑錦,下品一匹五千錢,中品一匹萬錢,上品一匹兩萬錢,而這隻是市麵上的價格。
進貢皇室的襄邑錦做工比之公開的上品還要高上一個品級,但品級不是關鍵,而是你根本沒有購買的渠道。
即便是三公九卿都無處購買,隻能依靠天子賞賜獲得。
有市無價,這才能讓獲賜襄邑錦成為一種殊榮。
獲得太子賞賜的陳琳還有些沒從被太子質疑的狀態下轉變過來,還是在太子率更令程昱的提醒下才趕忙行禮謝恩。
看著陳琳依舊有些木訥的模樣,劉辯指向陳琳笑謂眾人道:“此孤之祁黃羊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