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者,本江湖妖佞,偽托天道,妄稱太平,假符水惑黔首,竊玄黃亂綱常。裹素巾為幟,挾流民為兵;毀社稷之基,裂山河之序。黃天未立而白骨盈野,大賢方號而赤地千裡。
漢祚承天,四百餘祀。今上仁德廣被,海內清平。爾等逆豎以妖術誑世,聚烏合而犯天威,驅愚氓以抗王師。豈不知螳臂當車,終成齏粉?虻蚊撼樹,徒惹雷霆!
今奉天子節鉞,統虎賁十萬。旌旗指處,妖氛必散;金鼓震時,宵小當誅。檄至之日,速解甲歸田者可宥其罪,執迷拒戰者必戮其族。勠力同心者封侯拜將,倒戈來降者賜帛賞金。
皇天後土,實鑒此心!”
不得不說,陳琳的確是文采斐然,檄文內容也是大氣磅礴。
王者之師出征,自然不能如鄉野潑婦那般罵街的。
這篇檄文中的氣魄,與張角這種小豪強造反時那種盯著劉辯進行人身攻擊的小家子氣作派相比,高下立判。
隨著討伐黃巾的檄文昭告天下,光和六年八月初五,劉辯登上雒陽郊外早已經建造好的帥台,親自斬三牲血濺那麵玄墨鑲邊的赤色大漢龍旗,而後誓師出征。
沒有以往大漢帝國出兵時那長篇大論的大義之言,劉辯隻是對著校場上的士卒說了六個字——賞必行,罰必信!
這些時日,劉辯也在軍中也接手了許多軍務,尤其是軍中的賞罰之事,有軍官肆意淩虐士卒的,都被劉辯按照軍規處罰。
而對於軍中操練積極者,表現優於他人者,也都厚加賞賜。
未戰先受賞,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待遇。
哪怕劉辯隻是做到了罰必信,這些軍士都足以對這位太子殿下產生足夠的信任,更何況太子還做到了賞必行。
這些良家子組成的軍士都不傻,不僅軍中待遇較之往日要提升不少,太子又實打實地整改了軍中的風氣問題,那太子的“賞必行,罰必信”便有了極大的可信度。
士兵們其實並不需要為帥者去與他們同甘共苦,他們要的隻是“賞必行,罰必信”這六個字。
短短六個字便勝過了千言萬語!
而後,劉辯也正式開啟了平叛之路,以四萬八千餘眾,並董卓已向冀州進軍的兩萬人,號稱大軍十萬,沿雒水東出,經河內懷縣南下,渡過卞水後經筦城、新鄭。
劉辯隨軍前行也並不覺得枯燥乏味,反而每紮營一處,便向皇甫嵩請教紮營此處的緣由以及軍中事務,如同海綿般吸收著皇甫嵩傳授的知識。
一路上,劉辯這位主帥將權力儘數下放至皇甫嵩手中,任由皇甫嵩調度,隻會出於學習的目的問詢幾句。
不過劉辯也對皇甫嵩留下了製衡的手段。
駐紮在他的帥帳周圍的,是曹操率領的兩千虎賁禁衛,以及暫時由曹操族弟曹仁以及夏侯惇族弟夏侯淵二人所督的羽林左右騎各九百人。
而後則是高順的步兵校尉部、孫堅的屯騎校尉部以及黃忠的射聲校尉部,將劉辯保護得嚴嚴實實,同時隨時可以輕鬆拿下皇甫嵩。
此外,大軍的後勤調度也掌握在劉辯的手中。
從雒陽轉運來的物資無論從哪個方向行來,都繞不開賈詡、董昭、程昱三人,以及鐘繇這個雒陽令。
而軍中的軍資器械調度,劉辯雖然沒有貿然將自己的人安插入輜重營中,但卻給陳琳、李肅臨時創立了軍糧禦史和軍械禦史兩個職位,賦予二人監察輜重營軍資器械貪腐的職責。
如此一番安排,不僅他的心腹班底們能得到實踐曆練,也能很好地防範於未然。
當然,他的確是完全信任皇甫嵩的,無論是他的為人品行還是後世史書為據,可為人主者可以信任臣子,卻不能沒有製約臣子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