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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山青銅的鎮紙擺在桌上。
燈火晃動,三山之上如傾覆銳色,隱隱的像是那夜裡的箭芒寒烈。
杵在門口的薑十八傷勢未愈,但目光仍銳利似劍。
“郎君可是送了出去?”薑十八問。
薑晟點頭。
薑十八急色:“那可是郎君最為愛惜之物。”
薑晟瞥過去:“謝賢兄相助頗多,也是應當。”
對上自家郎君的視線,薑十八不敢再言:“是!”
原來郎君可是說要送給父親的。
薑晟見薑十八低下頭,嘴角微不可微的勾了下,雙手抬起,在燈火下打開一旁紅漆木的盒子,拿出裡麵的蘿紋壽山石。
這方壽山石造型獨特,紋理看似尋常又有不同之處,而雕刻之法便是化有形於無形,以山石紋理構造出獨有的圖案輪廓。
就在薑晟打量想著如何構圖時,薑十八也看到了這枚自家先前並沒有看到過的壽山石。
“郎君,這是……”
“謝賢兄請我鐫刻之物。”薑晟目不斜視。
薑十八瞪大眼珠子:“這怎麼能!”
“怎麼不能!”薑晟驟然高喝,薑十八嚇得一窒,屋內霎時針落可聞。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中燈火明晃的刺啦聲響,薑晟長長吐了口氣,道:“謝賢兄是謝氏嫡脈,不過十八就已是五品高官,你家郎君現今也不過是江州學子,數日前才知道自己亦是薑氏子弟,但那又如何?那夜若非謝賢兄搭救,你家郎君早已經不知道魂歸何處,試問你家郎君有何德何能要謝賢兄紆尊降貴數次相助?”
“……”
薑十八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薑晟輕嘲一笑,沒有再說什麼,繼續看向壽山石。
薑十八是他的護衛,可薑十八所遵的隻是父親的命令。
如今他也能感覺到他的父親怕不是尋常薑氏族人那麼簡單。
母親在時,家中安然無恙。
母親剛剛過世,他就慘遭襲殺。
如謝賢兄所說,正是因為他的父親是薑氏族人之故。
父親究竟是誰?
在王刺史麵前他聲聲泣血,王刺史卻還是以“關係氏族”之重的言詞往朝中推托,且他也打聽到這幾日王刺史都不在江州。
若是其他時候,他不會多想,可此時他不敢不想。
王刺史可是連他的叩謝都不受。
謝賢兄受了,更還數次相助。
若是王刺史知曉一二,謝賢兄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才急急和他“兄弟相稱”?
處理那幾間鋪子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想知道謝賢兄到底是如何待他!
然他所有的疑慮在看到謝賢兄待那隻貓兒之後,便所剩無幾。
謝賢兄連隻貓兒都舍不得呢!
薑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角不其然的挑起來,薄光的眼中瀲灩風華若花綻放。